时熠正准备走的时候,夜场的门突然被撞开,有一个醉醺醺的人被服务生架出来,送上了开到门口的车。
车开走以后,保安对时熠说:“喏,刚刚喝醉的那位,半年前追他追了好久,天天送花送名牌,还要给他赎身,可他理都不理,躲不过就直接闭门谢客。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做皮肉生意的,不为钱是为了什么呢?”
时熠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保安说的是谁。
可应淮成明明一脸无所谓地对他说:“我和谁都是一个月的。”
这多出来的二十九个日夜该归谁呢?
时熠打开手机,尝试着给应淮成发消息,他们加了微信,时熠以为应淮成肯定把他删了,一直不敢联系他。
他不知道发什么,看着屏幕半天才慢吞吞地发出来个:我在夜场。
没有红色的感叹号出现,时熠松了口气。
意料之中的,应淮成没有回复。
他坐在夜场的台阶上等了半小时,对话框还是没有动静,凉风钻进他的卫衣领子里,有点冷,他只好打车回了家,倒头就睡着了。
又过了几天,他的父亲喊他去参加一个晚宴,特地请了专业的造型师,把他收拾得像个从时尚杂志上走出来的明星。
来到晚宴场地,时熠被父母带着见了许多叔叔阿姨,话题都集中在时熠的婚姻大事上,时熠这才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晚宴的焦点人物是荣家的少爷,未来的接班人。
一个身份尊贵但外貌普通的alpha。
时熠被父母拉着来到荣家少爷面前,被迫殷勤地打了招呼,荣家少爷上下打量了时熠,没有露出不满。荣老爷子身体很差,精神也不大好,一直坐在轮椅上,但他看到时熠时露出了笑脸,似乎是很满意这个孩子以及这桩即将谈成的婚事。
他虽然老了,但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的英俊,时熠觉得莫名眼熟。
但父母的刻意以及众人的目光让他无暇去管荣老爷子与谁相似了,只如五雷轰顶一般丢了魂,宴会还没结束,他就忙不迭逃走了,但他不知道去哪里,先去了夜场,还是之前那个保安,保安看见他就朝他招手:“欸上次他来找——”
但时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转身跑掉了。他跑回自己的房子,不大的一居室,曾经寄存过他最懵懂青涩的初恋,但现在也只剩他自己。
他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应淮成了,他快想他想疯了。
他拨通了电话,嘟嘟声持续了二十几秒,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人接了。
应淮成的声音传过来,时熠就说不出话了,他想说他很委屈,但他没有立场。
“怎么了?”
时熠其实有很多想问他,想问为什么同意他一个月的包养请求,为什么对他那么温柔,为什么要吻他……但他最后只是忍着眼泪说:“我可能、我可能要订婚了。”
应淮成没有作出反应,话筒里只有时熠压抑着的啜泣声。
“我没有要让你做什么的意思,我只是没有人诉苦,对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打扰你了对不起,我先挂了。”
应淮成却兀然开口,“和谁?”
时熠听他的话像听圣旨,老实回答:“荣家,你听说过吗?”
应淮成过了很久才又说话,“你不愿意,对吗?”
一个晚上终于有人问他愿不愿意,他父母都不曾问过他。
“我不愿意。”
还有四个字他没敢说出口,但他知道说出来也于事无补,他和他之间隔着天堑。
他挂了电话,不知为何他忽然不想听到应淮成的声音了,他几乎能猜到对方会说什么,他一定会很温柔地哄他,然后说:乖孩子要听话,亦或是不想做就不做,没人能逼得了你。
他一字一句都周全,像是说给无数人听过。
时熠抱着被他藏起来的一件应淮成的外套,脸颊贴着领口,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应淮成的场景。
那天他被朋友带到夜场,半途去洗手间,出来就找不着路了,推开一扇眼熟的门,只见里面两人交叠在一起吟声阵阵,他吓得魂都没了,慌忙关上门,往反方向跑,然后就一头扎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一抬头,就呆住了。
再后来,他的朋友怂恿他包一个走,笑话他是处,什么都不懂,他羞恼地站起来,抬起胳膊,指向藏酒柜边的应淮成,鼓舞了气势说:“我要他,我包他一个月!”
旁边人惊诧地张大了嘴,看戏一般看着他。应淮成走过来,朝他笑:“你要我?”
他顿时怂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可、可以吗?”
应淮成笑着取下他手中的酒杯,换成果汁,说:“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