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北镇抚司如平常一样,有条有序地进行。
这一天。
穆赫垂头丧气从议事厅出来,西厂一直给压力何七,限期破案,这已不是一件普通的案,这是在挑衅,是在扇西厂的面子。
而何七也是把受到的一肚恼火,最终把气都撒到穆赫的身上了。
这令穆赫很是委屈,本想以锦衣卫神通广大,会很容易破案的,谁知却碰上个硬骨头。
曾在何七面前夸下海口,可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气呼呼走出大院,正准备把那些蠢如猪的百户,通通大骂一顿。
就当他欲转身之际,却看见管巡捕的苏乙正休闲在院中晒太阳。
自己累死累活去查案,可作为主职逮捕千户却悠闲无比。
这一对比下,火气一下子就上头了,咬牙说道:“苏千户,可真悠闲啊。”
苏乙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穆赫,讽刺说道:“你可管得真宽,不但要管吃喝拉撒,还要管我是生是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说的就是他们两个,针锋相对,言语毫不避讳。
“哼”穆赫重重哼了一声,说道:“有案子不查,何大人正忧心如焚,你如此消极怠慢,就等着参你一本吧。”
“穆千户,你是属狗的吗?”苏乙不紧不慢说道。
穆赫闻言一愣,问道:“你什么意思?”
“多管闲事啊。”苏乙重新闭上眼睛说道,跷着二郎腿,脚尖有规律转动。
在北司总部,苏乙不怕他动武,大庭广众之下,杀害同僚,处罚极重,他没有这个胆量。八壹中文網
“你……”穆赫怒不可遏,想出手教训这个狂妄之徒,最终还是强忍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心底怒道:“看你嚣张到何时?”
穆赫拂了拂衣袖,正欲转身离开。
这时大门外,急匆匆走来一个缇骑,脸色凝重,来到苏乙身边,附耳低语。
苏乙猛然睁开眼睛,双目闪开一道精光,并说道:“当真?”
缇骑郑重地点点头,说道:“属下不敢有欺骗。”
苏乙闻言,想抬手鼓掌,可眼光瞧了一眼还没走的穆赫,硬生生又放下,警惕地拉着缇骑到另一边附耳交谈一番,两人便匆匆各自离去。
苏乙则神色惶急,朝着大门口去,缇骑是向后院而去的,那里是缇骑平常办公以及待命的地方。
穆赫眯着眼,看了一下苏乙的背影,又扭头看了一眼那缇骑,感觉他们肯定有事情。
于是他纵身一跃,拦着缇骑的去路:“何事如此慌张?”
缇骑一看到是穆赫脸色巨变,颤声问道:“穆千户,这……我……”
“说!”穆赫双手抱胸,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缇骑面对千户这等级别的人物,他根本反抗不了,直接跪倒在地上,浑身发抖说道:“千户大人,饶过小人吧,实在不能说,苏千户吩咐过,如果泄露半分,斩立决。”
缇骑头伏地,声泪俱下不停诉说。
穆赫眉头皱了一下,不为所动,俯下身子,轻轻拍着缇骑的肩膀,并说道:“你不说,马上就死。”
缇骑闻言,一愣,立马不停地磕头,头皮都磕破,喃喃自语:“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虽然穆赫如此威逼他,但缇骑挺硬气的,愣是不说,只是不停磕头求饶。
穆赫眼中一亮,不但没有动怒,反而更加好奇苏乙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佯装发怒,一把揪起缇骑的衣裳,“嗖”一声拿出一把匕首横在缇骑的脖子说道:“看着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缇骑的脸色骤然苍白如纸,全身僵硬如尸,上下嘴唇不停抖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穆赫皱了一下眉头,左右为难起来,但越发相信此事关联甚大,不然这缇骑冒死也不敢说出来。
“说,我会向何大人禀报,保住你的性命。”穆赫想了想,出言说道。
缇骑这才脸色稍等,颤声说道:“大人说话要算数。”
穆赫不耐说道:“废话,快说。”
缇骑这才环顾四周,小声说道:“据番子来报,已发现杀害公公的凶手,苏千户急着去逮捕。”
“什么?”穆赫大吃一惊,喊道,随即又摇摇头,问道:“为何不早说?”
缇骑闻言一惊,忙解释说:“苏千户不让说,属下猜想他是……”说到后面,他变得吞吞吐吐。
“他想独吞功劳,是吧?”穆赫一语点破。
“属下不敢说。”
“哼!”穆赫沉思起来,当初头脑一发热接下此案,现在不上不下,眼看何七对自己越来越不满,他决定冒险一搏。
刚才他还怀疑是苏乙和下属串通欺骗他的诡谋,但缇骑宁死不说,最后还是抬出北司一把手何七,缇骑才肯说,他觉得又信了几分。
穆赫想到这里,便不再犹豫不决,问出地址便扔掉缇骑不管。
起身匆匆忙忙奔向大门口,他的打算很简单,就算抢不到全部功劳,也要占一份,最好是凶手与苏乙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既能除掉苏乙,又能缉捕到凶手,这是最好的结果,想到这里,心中得意无比,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缇骑抬头,看了一眼穆赫离去的背影,嘴角上扬,明显是得意之色,嘴里喋喋不休:“苏千户,你交办的事,小人已办妥,剩下的不关我事了。”声音细不可闻,估计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说完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悠悠走向后院,丝毫没有刚才的急促。
穆赫一路风驰电掣,朝着南门而去,出了城门,大概分辨了一下方向,又飞跃起来。
城外,距离南门五六里地处,一户人家,大门虚掩,一阵风吹过,木门“吱吱”响起。
透过门缝往里看,阴森的前堂,空气中还飘浮着一丝血腥味。
穆赫抽动了一下鼻子,不惊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