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语硬是将火灵芝塞进了南暮烟手中,南暮烟只能接下。
罢了,她可以炼一些补药再赠予明语,这样想来,她就直接收下了。
“那我也不客气了。”况且收下她的礼,她心中也可以宽慰一些。
“太好了,南师姐。”她将南暮烟拉到一边,将所知道的信息全部告知了她,“得知落大哥战死,我一直郁结于心,我亏欠他一个答案,所有,我想找到他告诉他真正的答案。”
南暮烟纠结,转世的那个人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位落尘寰呢?
一旦进入轮回,在幽冥界喝了孟婆汤,再转世为人,也就遗忘了前尘往事,可当她看到明语殷切的目光,却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语。
与其郁结于心,不如早些了结,找到那个转世,断了她的念想。
“好,不知他转世成了何人,是何姓名?”
“听闻是在大盛朝,名字并未更改,如今也有十八岁了。”
不管是修习仙道,还是魔道,寿命都比一般的凡人要长,生老病死,凡人短短几十载,而修道之人却可以百年,千年不死。
明语的实际年龄,其实已经有百来岁了。
“上次见到他,也是二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南暮烟顿时有些窘迫,“明语,你已经多少岁了?”
“我?大概是百来岁,我已经不记得了。”她伸出手指,数了数年岁,从出生起就在凡界和魔域的交界处流浪,经历了村庄几代的迁移,她实在是不记得了。
原来她才是年岁最小的那个,但是明语却一直叫她师姐,她们是同一批入门的弟子,实际上是她应该叫明语师姐。
这改口一下也改不过来,南暮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说起来,我应该叫你师姐才对,你比我大。”
明语掩着嘴,噗嗤笑道:“南师姐,何必想这些,在我心里,你就是一直照顾我的师姐,我并不介意这些。”
原主南暮烟只有十六七岁,虽然她身为神女的她已经活了千年,通过层层选拔之后才成为神女。
成为神女的条件很是苛刻,她原本也是一个凡人,一个众人口中的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兄弟,甚至是害得国家覆灭……经历了人世间的所有苦难,若仍然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南暮烟摇了摇头,那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早该埋在记忆深处。
如今她只想好好完成任务,帮助这些反派,攒够黑化值之后离开话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危月沉吟道:“主人,帮助她找到落尘寰,并不能增加任何黑化值,你为何要帮她呢?”
“我……”她犹豫了,一直以来她觉得都是在完成任务。
可是面对师兄们,面对明语,面对柳元崇,她却逐渐开始忘记原本的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谁说的,她虽然只是个小反派,但是帮助她,笼络她的心,肯定对我将来对付詹玉龙他们有所助益,你不懂,就不要胡乱猜测我的意图。”
“主人,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我们的目的是完成任务。”
“我自然晓得。”
南暮烟安慰着自己,她做这些都是布局。
明语看着愣神的南暮烟,晃了晃手,“南师姐,你怎么啦?”
她嫣然一笑道:“没怎么,我只是在想晚上应该吃些什么,在外面那些时日,虽然尝尽了小吃,但是我还是想吃二师兄做的烤鸡。”
孔修竹也觉得手痒了,好些时日没有做菜,他又研究出了新的菜式,“那没问题,明语,晚上你也留下,我们一起好好吃一顿,对了,将你师尊也喊过来!”
他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想要大展厨艺。
“好嘞!”明语粲然一笑。
“师尊,如今栖梧山修缮得如此气派,我们也得好好庆祝一下,您说是不是。”
“嗯,有道理。”柳元崇原本就是独来独往,不爱热闹的人,如今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兴趣,“是得好好庆祝一番,修竹,你多准备一些饭菜,我那里还备了亲自酿的米酒,算算时日,也差不多可以喝了。”
“师尊亲自酿的米酒,那我们可得好好尝尝!”
既然回了师门,南暮烟就顺道去看了看肖子尧,栖梧山得以重建,他可是“功不可没”,得将他请来,再好好敲敲竹杠。
肖子尧所在的剑派,名为残月剑派,他是所有长老中资历最浅也是最年轻的一个,收了几个徒弟,兢兢业业地教导,几位弟子也算是有出息,最可惜的却是小徒弟折枝,经历那件事后,他一直郁结于心,即使抓到了那魅族女子,却依旧换不回小徒弟的性命了。
如今南暮烟送了他一个木偶,这只木偶说来也奇怪,外形与真人无异,柔媚娇俏,他每每看到她便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而且小枝每日都要伺候他洗漱,给他洗贴身的衣物,他说了很多次,不用她帮忙,可是她还是执意如此,“您是我的主人,伺候您是我的天职。”
好像她生来设定的性格就是如此,一开始她说话还是结结巴巴,如今已经说得很顺口,还能执笔提字,像模像样。
她和折枝一样喜欢小动物,每每都要捡很多小动物回来收养,若是肖子尧不肯,她便摆出一脸可怜兮兮的神态,“求求你了主人。”他也就心软了,便随她去了。
原本小枝脸上的表情还会有些僵硬,如今却变得自然无比,能哭能笑,还能撒泼,他是一点法子也没了。
南暮烟来到残月剑派的残月小筑时,小枝正在喂食刚刚收养的蜥蜴,那冷冰冰的玩意,肖子尧看了直摇头。
“子尧张来,别来无恙啊!”南暮烟随意行了个礼,脸上是洒脱的笑容。
肖子尧嗔怒道:“你来的正好,瞧瞧你送我的木偶,都快把我这里变成兽医馆了。”
南暮烟漫不经心的问道:“哦?怎么,子尧长老,你不满意吗?你若是不满意,那我直接将这木偶收回了,既然她不合格,那也只能报废了。”
肖子尧脱口而出:“报废是什么?”
“那自然是将她拆解了,这些零件我留着还可以用作其它用途。”她一边随口说着,一边观察着肖子尧的反应。
他脸上果然露出了怒色,“不可以,不能拆解!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对待她。”
“有什么残忍不残忍的,她毕竟只是个木偶而已啊,又不是真正的活着。”她理所当然的耸了耸肩。
一旁的小枝好似听到了他们的话语,她沉默不语,原本笑吟吟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
“你……她这样子,哪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切做的如此周到,考虑的如此合理,还能打理院子,还能救助小动物……”说着说着肖子尧脸上也有些惭愧,他得到了她那么多照顾,竟然嫌弃小枝麻烦。
“子尧长老,是你说不满意,我才要回收她的,这原本就是特意为你制定的啊。”
小枝脸上泫然欲泣,她走到了南暮烟身边,小声说道:“既然主人不满意我的所作所为,那请您还是将我回收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枝,你听我解释!”肖子尧只是略微抱怨一下,没想到南暮烟真的当真了,如今被小枝听到了,恐怕伤透了她的心。
但转念一想,木偶应该是没有心的,他心中又生出了一阵落寞。
“你好端端的来这里干什么,扰乱我的清净。”肖子尧将不满都发泄到了南暮烟身上。
南暮烟挑眉,她这可是好心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他竟然反过来怪她。
“唉,你可别忘了,栖梧山当初是被谁毁了啊,而且我也是一片好意,才将这木偶赠予你。”
若是还没有发现端倪,就是他的蠢笨了,可别怪她没有给他机会啊。
“小枝,你还愿意待在子尧长老的身边照顾他吗?”她看向了一旁欲泣的小枝。
小枝也不知,她本来就是个木偶,初次被南暮烟送给肖子尧时,她心中只有命令。
可当她在残月小筑中住了一段时间,却越是觉得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
甚至是肖子尧,他的一举一动,好像似曾相识。
肖子尧曾嘱托过她,不要靠近那颗带着樱花树的院子,可当她每日在门外驻足,看到那棵永不枯萎的樱花树,洋洋洒洒的飘落花瓣,粉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飞落在了她的肩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木偶竟然生出了别样的情丝。
小枝落寞的低着头,“既然长老不喜欢我,我愿意被拆解,毕竟我制造出来,就是为了照顾他,开解他的,他不满意,不喜欢我,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抬起头,脸上竟然是凄哀的神色,双眸中也溢满了泪水,楚楚可怜。
“小枝,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解释,却一时不知怎么说。
“你带我走吧!”小枝拉着南暮烟的衣角,生无可恋的看着她,“我留在这里好像没有意义了。”
“好。”
南暮烟正欲带着小枝离开此地,才想起来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请他吃一段晚膳。
“哦对了,子尧长老,如今栖梧山修缮已完成,我只是想请你来喝一杯酒水的,唉,小枝我就带走了,若是你反悔了,傍晚之时就来栖梧山吧!”
南暮烟还是给他留了一步台阶下,也就看他自己能不能开窍了,为了完成那只有区区二百月币的任务,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小枝哭丧着脸跟在南暮烟身后,“我是你制造出来的,我真的如此不堪吗?”
南暮烟含笑道:“你的身体是我制造的,你的灵魂可不是。”她指着她的胸口,“你能感受到吗?七情六欲,苦乐喜悲,你可不单单是个木偶啊。”
小枝迷茫的捂着胸口,在肖子尧说嫌弃她时,她确实感受到了一丝丝疼痛,“是不是齿轮坏了……”
“你待在肖子尧身边那么久,对他有什么感受吗?”
“我觉得待在他身边很舒服,看着他练剑时,我就在一旁观看,他洒脱自在,可是练完剑法,他的脸上却又露出怅然,好似失去了什重要的东西,我好想安慰他,只要就这样陪在他身边,我就感觉心中很满足。”
小枝越是回忆着与肖子尧的点点滴滴,脑海中便闪过更多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你看你还有记忆。”
南暮烟知道残破的灵魂,若是想要复原,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折枝原本是可以选择去投胎转世,她宁愿带着残缺的灵魂躲在这具身体里,那么便总有一天可以想起她与肖子尧的朝朝暮暮。
“你再好好想想,我们先回栖梧山。”
肖子尧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他曾经看着折枝和他发脾气,就这样离开了小院,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小徒弟了,这成为了他一辈子的遗憾。
手中的剑掉落,挽留的话语却还是没有说出。
她只是个木偶而已,为何他会如此心痛,就如当初看到折枝离开时的感觉一样,那样刻苦铭心。
脑海中,想起小枝第一天来到这里,那日他正欲沐浴更衣,小枝竟然一副单纯无知的看着他,“主人,我替你准备好水了,要不要帮您搓背?”
“不用,你快离开吧!”即使知道只是个木偶而已,可她也是个女子,他不习惯被人看着沐浴。
“主人,那需要我用其他方式服侍您吗?”那时她的表情还有些僵硬,不知道南暮烟在她身体里加入了什么样的设定,她竟然上前就要扒了他的衣服,且力气之大,他竟然一时招架不住。
身上的衣物被小枝撕裂,看着当初折枝第一次为他做的衣服被毁了,他心中一时充满着怒意,“我说了,不用你伺候我洗澡,你快出去吧!”
“对……对不起。”她僵硬的脸上竟然生出了失落。
“这件衣服,我来替主人补好吧!”
“不用!”
肖子尧抢过了衣物,很是心疼,“这是折枝给我做的唯一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