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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纯理论派选手,冷邪厉对酒吧印象还停留在“小白莲来打工被人占便宜,霸总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上,因此他一进门就好奇地打量四周,企图寻找一个小白莲,谁知白莲没找到,自己屁股就不知被谁捏了两下。
冷邪厉:“……”霸总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他不敢乱看,忙跟着厉望,穿过喧闹的舞池,径直上了二楼。这里相对楼下安静了许多,人也少了点。
他们一上来,就有个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的男人,冲厉望挥了挥手:“呦,厉少,换了个新人?”
厉望皱眉:“我朋友。”
那人仔细打量了冷邪厉一眼,歪头笑了笑,一脸“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的神情。
厉望也没法管他的想法,正准备向冷邪厉道歉,却见他一脸激动:“这就是家训第一千三百六十八条写到的内容吗,霸总只要带着个人去酒吧,就会被认为是他的新情人!可我俩只是单纯的情敌关系?这个时候我要不要客串一下你的小白莲,嘤嘤嘤哭着跑走,你追出来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想侮辱你的意思!’我就要果断甩开你的手‘我不听我不听!’然后我就被车撞飞,在空中来一个托马斯全旋侧身旋转三周半接720°转体后空翻再劈个叉?”
厉望:“……”他一把把冷邪厉按在座位上,恨恨道:“我看你是脑子劈了叉。”
冷邪厉无辜:“没事,只要是主角,脑子劈叉也救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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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望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自己就不该一时脑抽喊他来喝酒。他按着快被自己咬碎的牙,生硬地转移话题:“好了,你看看想喝什么?”
这可把冷邪厉问懵了。在他的知识库里,小白莲不管喝什么都会晕,被霸总拉回去酱酱酿酿,大家都想看结果,谁注意过程啊。
他把酒水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上面要么是看不懂的法文,要么是“邻家玫瑰”“潮汐”这种文艺的中文名,怎么看都不靠谱。
他倒是很想给游戏人间的二哥打个电话,不过这个点,估计二哥又在和妹子们玩多人游戏,众所周知,打扰人玩游戏是要被骂的。他犹豫了一会,看向厉望:“有推荐的吗?”
厉望卷袖口的动作一顿:“你没来过酒吧?”
冷·纯理论派·邪·蜜汁自信·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立马补充道:“虽然没来过,但我一点也不虚,你知道的,我,霸总,千杯不倒。”
“是吗,”厉望慢条斯理整理好袖口,抬头冲他一笑,“那来杯‘长岛冰茶’?”
冷邪厉觉得这笑里透着几分不对劲,但他没多想:“好啊,听名字估计度数不高。”
“当然,对霸总来说一点也不高,”厉望冲服务生示意,“老样子,再加一杯长岛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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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长相秀气的服务生端上来两杯酒。厉望把暗红色的那杯放到冷邪厉面前:“尝尝?”
这颜色像是冰红茶,冷邪厉闻了闻,酒味不浓,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清香。他放下心来,大胆地喝了一口,辛辣中透着丝丝清甜,是他能接受的范围。
他嘿嘿一笑:“这个还挺好喝!”
厉望看着他泛红的脸,微笑道:“那你多喝几口。”
“不,我要先听你讲故事!你不是有什么悲惨童年要讲吗?”冷邪厉勾住他脖子,“别说没有。”
厉望一愣:“嗯?”
“这个时候不用和我‘嗯’了吧,别说你没有,不是每隔几届霸总里就得有个身世凄惨心理扭曲不相信任何人,最后还是被小白莲治愈了的人吗?我查你都没查到,说嘛。”
厉望没想到他嘴上叫得厉害,酒量差成这样,虽还没醉,但也差不了多少了。他沉沉望了冷邪厉半晌,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有一个姓暖的母亲罢了。”
“什么!”冷邪厉震惊:“姓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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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家和暖家很早以前就是联姻关系,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那时霸总还不是霸总,而是霸道王爷、皇上、将军之类的,后人将他们的故事写入家族史,流传至今还是不朽的传说,比如什么《霸道王爷倾城妃》啦,《霸道将军在上:夫人太嚣张》啦,这一类的。冷家似乎只有生多胞胎男孩的基因,而暖家女儿多,除了嫁入冷家的,其他都是招赘,后代男女比例不定,但暖家传统就是让女儿继承家族,因此对女孩的教育更严格些。
喜欢家族外的小白莲,还是从冷邪厉爷爷那代开始的。冷家骂也骂过,可惜感情这事没办法。太爷爷拽着爷爷去暖家道歉。那时是民国时期,暖家继承人是个留过洋、受过西方先进思想的进步青年。她坚决反对这种包办婚姻,早早就和冷邪厉爷爷商量好,两人结了盟。
没想到双方子女都反对,两家人坐在一起开了个会,干脆废除了联姻这条家规,让族人自由恋爱。结婚那天,冷邪厉爷爷牵着他的小白莲,暖家继承人扶着她的年下小狼狗,一起在长辈面前磕了个头。
按理说规矩废了,也没那么多事了,但族外的人,也不全是真心实意的人。
冷邪厉记得他七岁那年,有段时间他妈妈天天往暖家跑,去安慰她闺蜜,暖家继承人暖水萍。他爸冷总自从好不容易把老婆追回来,一天天恨不得把她供在眼皮子底下,对此竟然难得没乱吃醋。
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家族秘密,因为那时他同岁的哥哥们已经飞去国外上了大学,只有他每天背着比人大的书包屁颠屁颠上小学,晚上还因做不出题目打越洋电话向哥哥们哭诉,结果次次都被他们毫不留情地嘲笑。
那时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缠着他爸爸,拿圆规算他眼里到底有几分薄怒,嘴角到底含了几分讥笑……
扯远了,总之,冷邪厉因为太傻(划掉),留在了家里,因此知道了暖水萍和她遇上的渣男的故事。
暖水萍错嫁的这个渣男,婚前甜言蜜语,婚后显露本性,自己吃喝都靠暖水萍,拿她钱去养他的爸妈和五个兄弟姐妹,暖水萍一提钱,他就气急败坏:“你就是嫌我穷对不对,你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最恨你们这种有钱人。”最后还用她的钱去追别的女人。
冷总眼里的怒火噌噌噌涨到了十分,他拍桌而起:“该死!这男人竟然敢这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平日里细声细语的暖水萍擦了擦泪:“冷哥,我想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后来听说他们离了婚,再后来听说渣男一家被送去非洲感受异域风情,再再后来……暖家有了新主人,赫然是渣男曾经想追没追到的女人。
这像是个皆大欢喜的故事,除了一个人――暖水萍和渣男生的儿子。
毕竟是自己身体掉出的一块肉,暖水萍对他倒没什么没偏见,但族内人不这么认为,看到他就想到他爸。加上后来暖水萍又从族内领养了一个女孩做继承人,她儿子在家族的地位越发岌岌可危,暖家也一直刻意抹去他的存在。
冷邪厉一直以为他只是哪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但没想到是暖家。算算年龄,厉望与暖水萍儿子的身份也对得上,难怪秘书没查出他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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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分钟,冷邪厉已经由历史回忆到现在,凭一个“暖”字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太惨了,父母的事情,怎么能怪到孩子头上!他一把握住厉望的手,眼含热泪:“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你的故事真的好悲惨。”
厉望:“……我才说了个开头?”
“那你妈妈是不是暖水萍?”
“是?”
“这就对了!”冷邪厉一拍他大腿,“我这么多年的家族故事不是白看的。唉,你要是出生在凉家就好了,他们家最喜欢这种《都市最强霸道总裁》《逆天邪少》之类的打脸逆袭流。”冷邪厉举起玻璃杯,豪爽地喝了口鸡尾酒,“要不哪天我介绍你和他们认识?他们很好相处的,一见面只要昂着头,用鼻孔对着他们‘我厉望,定要将今日受的屈辱百倍奉还!天不生我厉望,万古……’”
“行了行了,”厉望大腿被他拍得生疼,忙按住他的手,“你知道的还不少。”
冷邪历打了个酒嗝,一脸骄傲:“我可是把各大家族语录倒背如流的男人!”
厉望看他从耳尖到脖子都红通通一片,不由笑道:“那你去试过吗?喝这么一点就醉,霸总语录背再多也没用。还是我这种实践派比较靠谱。”
冷邪厉顿住了,从小到大,他已经为自己的平平无奇难过了好多次,今儿喝了酒,又被厉望这么一说,心中莫名委屈起来:“我未成年人也进不了酒吧嘛!我那时候学习学得头都要秃了,哪有去工夫实践啊。再说我学了那么久,去年才从蓝翔挖掘机学校毕业呜呜呜呜,我一定不是亲生的,同样是三胞胎,差距怎么这么大!”
厉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躲,后来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可怜,才犹豫伸手搂住他,轻声安慰道:“没事,你肯定是亲生的。”
冷邪厉眼里汪着泪:“真的吗?”
“真的,不过可能你在你妈肚子里时受过打击。”
冷邪厉停住抽噎:“?”
厉望摆出最和善的神情:“你们霸总家不是有传统,喜欢把小白莲抓去打胎?可能当初你妈怀你时,就是‘没想到她怀的是三胞胎!打掉一个肚子里还有两个!’”
冷邪厉傻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对,但这确实是像是他们家会做出来的事。他神情恍惚,呆滞地看了眼厉望,又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那我是谁?”
厉望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你可能是以为被打掉但没被打掉并且伤了脑袋变成傻子的那个吧。”
冷邪厉直愣愣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道:“……我怎么这么惨啊啊啊!当初干脆把我打掉算了!我不要做平平无奇的霸道总裁!我也想七岁上大学,十四岁就读完博士!”
厉·幕后黑手·望看着他苦逼的样模样,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云淡风轻地喝了口鸡尾酒,又顺手揉了揉冷邪厉细软的小卷发。
冷家三少,有时烦了点,本质上还是个傻白甜。
他刚感叹完,怀里的人一手拽住他衣领,一手猛锤他胸口,猛男落泪道:“我……我不要做傻子,我要做磨人……磨人的小妖精……嘤嘤嘤。”
“……咳咳,行行你是小妖精好吧,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