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深藏于伦敦人际罕至的街角,街道上的一切看起来都昏暗而破败,冷冷清清,平常少有人来。但今天,一波又一波的人凭空出现,匆匆穿过落灰的橱窗,走进掩藏在这背后的医院。他们有的穿着长袍戴着兜帽,还有的穿着笔挺的正装,无论是从装束还是神情上都显得截然不同:前者大多面带担忧和焦虑,后者则几乎全然露出着天塌下来般的恐慌。
但他们的目的地却是一样的:在进入医院之后,都径直奔向了位于五楼的魔咒伤害科。自从伏地魔的阴影笼罩英国之后,这里就成了圣芒戈最忙碌的楼层,整层被魔法一扩再扩,和其他普通面积的楼层相比,这里现在看起来像一座迷宫。拿着魔杖的巫师和穿着西装的政客心烦意乱地穿过一扇扇写了名字的门,最后在两扇相邻的门前停下。
上面的两个名字分别是他们双方此行的目的,他们在门前站住,不约而同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坐在这两扇门之间的长椅上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黑发黑瞳,斯文俊秀,无论是在巫师和麻瓜里都过分年轻,看年纪应该还在念书。但实际上,无论是在哪个阵营的上层组织,他的名字都已经称得上是如雷贯耳。他确实还很年轻,年轻得过分,但人们急切地注视着他,这种时候能想到的只有向他再次确认让自己心慌的一切,希望从他这里听到一些好消息,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史密斯先生,我们的首相——”
“伊莱,凤凰社遭遇了突袭——还有你的妻子?神秘人又一次逃脱——”
被他们迫切呼唤着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来,无声地看了他们一眼。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几乎将他的眼睛都染红了。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两方人马,瞳孔的颜色极暗,脸色又极度苍白,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
这样强烈的颜色对比,让他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温和从容,深暗的瞳孔与几乎被染红的瞳孔让他显得暴戾而危险,几乎瞬间就让巫师们的声音戛然而止——黑发红瞳现在已经成了神秘人的代名词,而伊莱现在的形象和黑魔王的象征微妙地重合,这样的既视感让他们感到强烈的心悸与畏惧。
麻瓜们也在短暂的怔愣过后,无声地止住了话题。他们不清楚伏地魔的长相,但他们能看得到一个人的神情,觉得对面的这个男人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憔悴,已经没有办法再为其他人提供坚定的信念与支撑的力量。
然而他们都错了,短暂的安静过后,伊莱的视线首先转向了西装革履的一方,低声开口。
“本杰明.休斯首相已经遇害。”他说,声音在一片死寂中传播着攥紧心脏的无形绝望。但他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似乎更加清明坚定了一些,声音沉着冷静,逻辑依然清晰,快刀斩乱麻地安排后续事宜,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去考虑,“令人愤慨的谋杀,魔法界难辞其咎,黑巫师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在稍后新首相与魔法部部长的官方会晤中,会共商官方的处置方案。而我谨代表我本人,在此地此刻,所有人的见证下,向你们保证,在官方处理方案之外,我个人将为本杰明.休斯首相的牺牲负起全责,我将用我的毕生精力和意志为首相的遇害讨回公道,杀害他的人一定要死,如果我不能将凶手的尸首带到休斯首相的墓前祭奠,那么就姑且用我的尸首代劳,我的意志的继任者会延续我的行动,直到将无法无天的邪恶消灭殆尽,一切犯罪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麻瓜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有的深受触动,也有的不以为然。政府中所有知道魔法秘闻的人都已经尽数到场,他们有的是特别联络部的成员,有的是亲属当中出了巫师,知道那个世界的存在,本杰明.休斯做了详细的调查,而后将他们有意识地聚集到一起,这样即便他出了什么不测,政府当中也有知道这些事的人能做到心里有数,而不是被蒙在鼓里,始终觉得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在面对力量强大而又难以控制的威胁时,总要有所准备,这是人之常情。
现在这种准备就起到他应有的效果,不过由于他的牺牲实在过于突然和有压迫感,巫师在麻瓜们心里的信誉已然欠费。他们寻求合作,却又无法保证盟友的合作安全——如果无论怎样都会死,那和白巫师方合作,成为送死的炮灰,和被黑巫师方统治,成为被奴役的蝼蚁,这又到底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甚至后者可能还活得久一些。
“你是个巫师!”一片安静中,一个内阁的官员突然愤怒地开口,声音尖锐到刺耳,“你会魔法——我们拿什么相信你的话?能约束你的誓言的只有你的良心!而我们对此没有办法!你觉得我们会轻易相信你那毫无效力的保证?我们的首相死了!全英国都在等一个说法!”
面对他的质疑,伊莱没有生气,表情也没有变化。他只伸出了一只手。
“我可以立下牢不可破誓言。”他说,声音里带着过度心力交瘁时的些微沙哑,“一种无法违背的誓言魔法,没有解咒,如有违背灵魂都永世不会得到解脱。和你们的新首相立誓,这正是我想做的,请他在和魔法部的会议结束后来这边一趟,你们可以在一旁进行见证。”
内阁的官员们安静了一下,他们都是对魔法和巫师有着一定了解的人,在被本杰明聚集到一起后更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现在见伊莱提到这个誓言,他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在他们旁边的巫师们皱了皱眉,一个身处其中的凤凰社成员忍不住说:“冷静点,伙计们,我们知道你们的愤怒……但我们也不是高枕无忧地对你们说这种话,我们也正在面临着同样的危险。在你们的首相旁边的手术室里就是伊莱的妻子,她是你们麻瓜的特别联络处处长,被神秘人攻击,她怀孕有七个月了,两个孩子,现在母亲和孩子们都在面临危险。”
“说到这个。”另一个魔法部成员开口了,他皱起眉,看着伊莱,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史密斯先生,我们很遗憾地听说了这件事……但如果我们的消息无误的话,神秘人确实是袭击了你妻子的腹部?你妻子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但现在正在面临生产?”
伊莱视线微微转动,看向了说话的人。
“你想说什么?”他问。
“我想你知道,黑魔法是复杂而危险的,尤其据传,神秘人本人很擅长……诅咒,听说你是邓布利多校长的得意门生,我想你应该也很有体会,有关于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那个传闻。”魔法部成员偷觑着他的表情,字斟句酌地说,清了清嗓子,“关于对未出世胎儿施展的诅咒没有相关记载,但谁也不知道神秘人会不会找到一些特别古老的,或是自己发明……他很擅长这些,不是吗?为了安全考虑,或许不让胎儿降生会是更好的选择,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为了大局着想,史密斯先生。”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伊莱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
“明白了。”他平静地说,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对准了说话的魔法部官员。
“离开这里,就现在。”他面无表情地开口,眼中的血丝让他看起来煞气浓重。但他的声音稳定而清楚,显示着他坚定的意志和毫无动摇的精神。
“如果你甚至惧怕两个婴儿会带来什么未知的变化,那不如现在就去找伏地魔弃暗投明,他肯定不会拒绝一名魔法部官员的投诚,并且你们的想法也很一致,对所有可能的威胁都要大张旗鼓地消灭。我不明白,你觉得情况还能恶化到什么地步?伏地魔连一国首相都能说杀就杀,现在全英国还有哪个地方称得上是安全?杀死伏地魔才会让一切结束,而不是把处理不了伏地魔的怒气发泄在两个无辜的还未降世的胎儿身上,我不接受你的建议,滚出我的视线,为了我的家人的安全考虑。”
伏地魔这个名字直接说出口,让所有巫师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但他依然平静地坐在那里,手相当稳。左边是他生死未卜的妻子,右边是他摇摇欲坠的战线,而他将它们保护在自己的身后,魔杖对准所有试图摧毁这一切的人。
现场再次变得一片安静,魔法部官员带着怒气看了他一眼,但在他的魔杖下到底没有造次,径直离开。除了他之外,所有人依然留在原地,他们沉默地看着伊莱,而伊莱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如同坐在生与死的边缘,摇摇欲坠的结果正在向他逼近,而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独自承受一切,孤独而决绝。
让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是两个人的到来,伊莱睁开眼睛,看向并肩走过来的两人。
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明彻姆也显得焦虑而疲惫,似乎连脊背都垮了一些,似乎正在被一种过于沉重的无形压力拖垮。在他身旁的男人脊背却挺得很直,他大步走了过来,带起一阵凛冽的风,来到伊莱面前站定,无声地注视着他。
伊莱站起身,朝他伸出了手。
“马歇尔.布鲁斯。”内阁财政大臣、新任英国首相和他握了握手,“首相未到任期而中途死亡的时候,会在现任大臣中选出接任者。我由本杰明本人指定,他在将佩妮.伊万斯升任特别联络处处长时,将前任处长尼尔森.马伦调到了我身边。”
所以他完全了解魔法相关的事,包括同盟的建立、岩洞里的遇难者尸体确认、以及现在即将进行的大动作。伊莱点了点头,看着他,问:“你的目标是什么,首相?”
“我和本杰明的想法一样。”在巫师和自己的同事们面前,马歇尔.布鲁斯简单而清楚地说,“麻瓜不能永远受制于巫师,强大的力量如果不能自控,大不列颠王国上下将致力于将它亲手拔除。”
一脉相承的宏愿,共同执行的意志。伊莱点了点头,转向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明彻姆。
“劳烦你见证一个牢不可破誓言的诞生,部长。”他平静地说。
“……什么?”哈罗德.明彻姆吃了一惊,在下属的低声解释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另一边马歇尔.布鲁斯也弄清了这个誓言的意思,两位部长都看向他,眸光都很复杂。
“你将为本杰明.休斯的遇害负责,以追缉杀害他的凶手为己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马歇尔.布鲁斯问他。
“是的。”伊莱平静地说,无声地稍稍垂眸,看着细细的火舌从哈罗德.明彻姆的魔杖中飞出,缠绕在他和马歇尔相握的手上。
马歇尔深深凝视着他,过了片刻,才说:“你将以保护麻瓜的利益为己任,阻止黑巫师对麻瓜的觊觎与奴役,全力阻止恶念对麻瓜的势力渗透,终身作麻瓜平等公正权益的捍卫者?”
伊莱没有犹豫和停顿,简单而清楚地说:“是的。”
看着火舌在自己的皮肤上消失不见,马歇尔用力呼吸了一下,定了定神。
“你将……”他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永远阻止巫师对麻瓜的干涉,魔法对普通人的控制,不为个人的权力与利益为行动准则,所做的任何决定都不侵害麻瓜的利益,与邪恶自私的既得利者抗争到底,即便事情的产生与你没有关系?”
伊莱抬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他说:“是的。”
牢不可破誓言缔结完毕,中途哈罗德.明彻姆数度欲言又止,想要打断他们,但最后还是没有拉下脸面去做这个事情,尤其是在对方的首相刚刚遇害的情况下。誓言确立之后,马歇尔.布鲁斯收回自己的手,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看向伊莱,简单地问了他一句话。
他问:“为什么?”
这样的誓言对他有任何好处吗?他当着巫师的面答应下这种苛刻的要求,巫师们有人能理解他的选择吗?他在他们的那个世界又能得到多少声援?从其他巫师满脸的不可思议来看,他们大多并不太认同这个誓言,这让马歇尔.布鲁斯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然而伊莱并没有解释太多,他收回手,只简单地说:“做对的事情不需要理由。”
手术室里的佩妮若有所觉般动了动手指,她的意识有短暂的清醒,带着种莫名的恻然,但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情绪很快被疼痛淹没,她像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呼吸,出了很多汗,圣芒戈的治疗师给她灌了很多魔药,味道可怕,她努力地全喝了下去,但没有什么明显效果。
“这不应该!”她听见周围的人慌乱地跑来跑去,夹杂着凌乱的说话声,时远时近地传过来,“魔药怎么会对她没有什么效果——她看起来还是很痛苦!因为她是个麻瓜吗?所以巫师的魔药对她不起效果?”
“不可能,我们这两年收治了多少麻瓜患者?魔药总是对他们效果更加明显。”另一个声音断然否决了这个猜测,而后说。“这显然和神秘人有关,只有他的魔咒没法用魔药来缓解,五楼里躺着多少受到了终身不可逆伤害的人,还没有让你看清这些吗?那些人里有的还只是被食死徒折磨了,这可是来自伏地魔本人的魔咒,甚至是诅咒,我们拿什么解决?就算她能生得下来,那种未知的伤害很可能也会伴随孩子终生,或许不降生对他们来说是更好的命运。”
在治疗师们惋惜的交流与叹气声中,佩妮的心被紧紧揪起,她几乎不能呼吸,大张着自己的眼睛,眼泪无知无觉地流淌到鬓发里,痛苦地痉挛。
巫师也解决不了吗?魔法不可以?魔药也不可以?那……她的孩子怎么办?
她已经七个月的两个孩子……她和丈夫是多么紧张、期待而珍惜地等待着他们的降生,她已经听得到孩子们的心跳,感受得到他们手脚的动弹,他们在自己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他们马上就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他们来不了了吗?伏地魔的诅咒会永远伤害到他们?他凭什么能这么肆意妄为?凭什么想杀谁就杀谁?为什么这样的人能好好活着,而她的孩子们甚至有可能无法降生?
不,不能这样,她不接受。佩妮艰难地喘息着,牙齿用力咬住嘴唇,嘴唇很快被她咬破,血腥味在嘴里扩散开来。她感到极致的痛楚,恨意和恐惧又支持着她不失去意识,她似乎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到最后心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她要她的孩子们来到这个世上,要让他们来感受这个世界。
无论孩子们在今天经受了什么,背负着什么诅咒,她都会好好地爱他们,将自己所有的母爱都给予他们。她不需要更多的孩子了,只要他们两个,她要让他们不管在出世前经历了什么,来到这个家后都要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她和伊莱的孩子……
剧烈的痛楚让她的意识几乎要溃散了,但她的坚强又死死支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婴儿细弱的哭声终于响起,佩妮感到身体一轻,挣扎着看了自己的孩子们一眼,看到他们平安地呱呱坠地,心里一松,下一秒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沉。
再次清醒的时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佩妮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张开了眼睛。
还活着。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身体残存的余痛也慢慢浮现了出来。和之前几乎撕裂灵魂的剧痛相比,这有点微不足道了,佩妮稍微动了动,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住,随着她的动作,对方也骤然睁开了眼睛,朝她看了过来。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佩妮朝自己的丈夫弯了弯唇角。
她说:“晚上好。”
伊莱凝视着她,双手攥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她的掌心里。
尽管浑身依然虚软无力,但从柔软的掌心里渐渐传来的湿意还是清晰地传递了过来,眼泪是温热的,触碰上掌心的时候温度惊人,烫得她的心口似乎都在心疼地瑟缩。她轻轻地微笑着,手指动了动,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已经够好的了。”她轻声说,视线转动,发现了他旁边的小床。
它似乎被保护在了一个什么防护罩里,婴儿床上方正笼罩着微微的光。
他们的孩子在里面?躺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佩妮急切地立刻就要起身:“是我们的孩子们吗?他们怎么样?我要——”
“哥哥和妹妹都很好。”伊莱及时按住了她,阻止她起身,自己将两个孩子抱到了她的枕头旁边,让她能够好好地看见。
“虽然不足月,导致体质有点弱,不过治疗师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大问题。”伊莱说,重新执起她的手,安抚地吻了吻她的掌心,“辛苦了,佩妮。”
真的平安降生了吗?佩妮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去看自己的两个孩子。
看起来的确比她见的足月的孩子小一些……莫丽的上一胎也是一对双胞胎,她在他们满月时就去看过,看起来比她的两个孩子有活力很多,也大只一些。不过她的孩子们也很好……他们安静地沉睡着,睡颜恬静,看起来确实也没有哪里不好。
她不放心地拉开包裹孩子的被子,将两个孩子都彻底检查了一遍。没有缺胳膊少腿,手指脚趾也都是正常数量,他们长得很漂亮——刚出生的婴儿脸上还是通红的,皱巴巴的,或许看不出这些,只是她的滤镜。但她就是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她的手摸到儿子的胳膊上,忽地一顿,接着又去看女儿。
在他们的左胳膊同样的位置上,都有着一个黑色的印记。
不是食死徒的骷髅标志,但无论是位置还是图案都充满不详气息。佩妮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伊莱,露出个惨淡的笑来。
“……是个什么样的诅咒?”她低声问,眼神脆弱又不安,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种摇摇欲坠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伊莱摇了摇头。
“不重要。”他说,“没有记载,效果不明,但我想不会有关系,只要我们不在意,它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胎记。”
佩妮深深呼吸,忽地抬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开始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我们对不起他们,这两个孩子……”她压抑地说,渐渐难以控制声音里的哽咽,“如果不在我们家,或许他们可以有着更幸福美满,平静的生活,而不是一出生就带着一个不明的诅咒,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不是这样的。伊莱很轻地叹息,去碰她的手,然而在他说出安慰的话之前,窗户紧闭的房间里却突然生出一阵风。
温暖,轻柔,吹拂过他们身侧,带来一种清新的香气,让人又不自主地温暖放松下来。
夫妻俩都怔了一下,面面相觑。
“你的魔法?”佩妮问。
“什么?不是。”伊莱摇摇头,同样错愕,“我应该没学过这种效果的魔法……这是一种魔法吗?”
夫妻俩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看向他们的两个孩子。
他们依然沉沉地睡着,但当佩妮和伊莱试探着伸出手,握住他们的手时,清风与香气温柔地将他们包裹在其中,向他们带来了新生的气息。
“……两个小巫师。”伊莱说,松开眉头,微笑了一下,“是的,他们当然是。”
巫师吗?佩妮的视线久久地落在她的孩子们身上,看了看着,终于也慢慢地微笑了起来,眨了眨眼,将眼角的湿意眨去。
曾经无情拒绝过她的魔法,转了个身,以另一种方式,影响并改变了她的生活。
她向往而又没有拿到的入场券,如今成为她孩子的礼物,一起来到了她的身边。如果说一切冥冥中都自有定数,那或许因为她没有放弃自己,所以魔法也终究没有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