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越说:“的确没什么效果。”
应泽听到,可眼前叔叔阿姨仍旧茫然。他权当自己是传话筒,说:“孟越刚刚说,我们猜对了。”
岑丽珠和孟英哲俱是一怔。
孟英哲脱口而出:“真的?”脸上透出喜意,“好,以后一天三顿饭,都做上孟越那份儿。”
岑丽珠微笑了下,视线落在应泽身上,若有所思。
之前儿子和她拥抱,自己就能听到儿子讲话。照这个道理,此刻儿子应该在和小泽身体接触。
她看了应泽一圈,在发觉具体触碰部位前,先见到应泽脖颈上的微红。
岑丽珠怔一怔,心道:这孩子,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话说到这里,孟英哲干脆起身,去厨房冰箱中翻找,一边自言自语:“冷冻室是不是还有半只鸡啊?要不然今晚给炖了……有了,还有口蘑,做个小鸡炖蘑菇。”
岑丽珠看了眼丈夫,再看看眼前的儿子好友。过往百余天的痛苦在这一刻稍稍缓解,她忍不住想:像这样,我们可以慢慢听到阿越讲话,和他交流,倒是和阿越还好好的一样。
她记起应泽说过,要问问自己小叔黄符的事儿。但时间太短,才过去一天半。应泽不提,岑丽珠明白,应该是应泽小叔那边还没出结果。
念头转到这里,岑丽珠由喜转忧。应泽留意到,同时孟越在他耳边说:“我妈总这样,和我爸在一起的时候还好,但留她一个,就爱多想。”
他能自在讲话,应泽却不行。
应泽垂眼,看自己和孟越交握的手,心乱如麻。
他勉强镇定,干脆说:“阿姨,刚刚孟越说,想到之前叔叔做过一道菜,是把好多材料塞到鸡肚子里。原本叔叔说肯定好吃,结果煮出来——”
岑丽珠被勾起回忆,从刚刚的情绪里挣脱,笑道:“结果鸡肚子里的鹌鹑没熟,切出来全是血水。”
孟越瞥他一眼,见应泽一本正经,拿之前自己讲给他的事儿胡说八道。
自家老妈心情显然转好,接着应泽的话,兴致勃勃提了几道其他“创新菜”。应泽听了,也觉得好笑。气氛轻松。
孟越靠在沙发上,捏了捏应泽的手。应泽原本正给岑丽珠捧场,察觉到孟越的动作后,他身体一僵,脖颈的绯红悄悄向上蔓延。
孟越无奈。他原本想“惩罚”应泽假传圣旨,可看应泽这样,又什么都做不出来。这么明显的害羞,老妈会不会也觉得奇怪?
他视线一扫,落在岑女士身上。岑女士果然在悄悄看应泽。只是应泽满心都是孟越的动作,没留意阿姨眼光。
孟越眯了眯眼睛,心道: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呢,你就这样。
平白让老妈误会,还不好解释。
昨晚应泽主动说,要和孟越不经媒介直接交谈、节约时间。孟越原本两难,听他这么提了,也就从善如流。
他觉得应泽辛苦。要掩饰感情,把两人关系严格界定在“朋友”二字。仔细回想,过去那么多年,孟越和应泽的确没多少身体接触。
刚刚爸妈都在,两人挨在一起,孟越总不好挤到父母中间,与他们各拉一只手。要真那样,作为客人的应泽反倒被隔绝在外。再说了,孟越与父母亲近,但毕竟是传统家庭,短暂拥抱就是极限。
所以他还是选应泽。原本觉得,虽然昨晚好友十分害羞,可之后不也习惯了。到现在,应该能在手拉手时镇定自若。
可如今看来,应泽非但没有习惯,反应还愈演愈烈。
孟越头痛。奈何事已至此,不好松开。
他不再刻意动作,而是加入应泽和岑丽珠的聊天。厨房里飘起鸡汤香味,孟英哲看了看孟越刚刚那盘青椒炒肉,琢磨片刻,闷了米饭,再加一道蚝油包菜。冷冻室塞的满满当当,孟英哲从最底层找到一盒鲳鱼,解冻、红烧。
一小时后,饭菜上桌。期间孟越那道青椒炒肉一直焖在炒菜机里,到这会儿还带着热度。三菜一汤,孟英哲招呼岑丽珠端菜,顺便招呼:“小泽,来坐。”
想到孟越,孟英哲把青椒炒肉之外的菜都额外多打了一份,放在桌侧空出的椅子前。
应泽右手要拿筷子。有了恰当理由,孟越终于松开好友。应泽似乎也松了口气,活动一下手指。岑丽珠把他的动作看在眼中,再看看唯一空着的椅子,眼神微动。
更晚一点,应泽提到,自己这趟过来,还有点事要和孟越商量。孟越意外,心道:不是吧,还来?
岑丽珠和孟英哲倒是很理解。应泽没说具体什么事,他们就自发地认为是工作事宜,主动说:“正好,你们去孟越房间。”
应泽点了点头,问:“孟越?”
孟越无可奈何。之前拉手的效果还在,扣掉晚饭时间,能再维持一个多小时。
他说:“好。”
应泽闻言,唇角弯起,眉梢眼角都柔和下来。
孟越看他这样,郁闷:这不是挺自在的吗?怎么一拉手,就那副样子。
他惆怅,几乎想要晃着应泽肩膀,告诉他,还是快点放弃这份感情吧,不会有什么结果。
可在跟应泽一起进屋、见到应泽脸上隐隐的疲惫后,孟越又按下心思。
为了自己的事,应泽已经很累了。他不想让应泽多一份烦心。
如果没有工厂的事,孟越大概还能与好友拉开距离。可工厂中的男人、警方绘出的模拟画像,无一不说明,有一张巨大的网,罩在他和应泽、乃至嘉诚上方。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和应泽失去联系。
屋内摆设简单,床、衣柜、书架,加上一台桌子,就是全部家具。应泽问:“坐床边可以吗?”
孟越回神,“坐椅子吧。”
应泽:“那你……”
孟越听懂了,合着是想和自己坐一块儿。
他摸摸鼻子,“也行。”
两人坐下,应泽视线落在床上身体上,先问孟越状况。孟越一一答了,应泽放心。
当初回家,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眼下警方没有进展,小叔那边更没音讯。应泽微微皱眉,开门见山:“今天胡姐表现不太对劲。我调了她的wifi浏览记录,”他拿着手机,给孟越看照片,“她好像遇到点麻烦。”
孟越看着上面几个关键词。黑影、会说话、纸人……
应泽道:“‘那个人’可能找上她了。”
孟越问:“胡姐做了什么吗?”
应泽:“暂时没有。我检查过炒菜机,没加东西。”
孟越听出他言下之意:“你怀疑?”
应泽:“胡姐应该被威胁了。”一顿,补充:“我让她连wifi的。”
孟越“哦”了声,理解。胡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恐怕向这样通过浏览记录传递消息,也让他胆战心惊。
他把手机退还给应泽,说:“敌在暗,我们在明,很被动啊。”
应泽道:“得先弄清楚他们找胡姐做什么。”
他显然已有想法,又忧心,不知该不该直说。
抛掉感情问题,孟越无疑信任应泽,此刻道:“你有什么打算?”
应泽分析:“我看完这个之后,一直在想昨晚你放的那段视频。如果背后那个人是陈烨伟,那可能只是恶性竞争。他抢单子、让你车祸,都是因为和嘉诚有直接利益冲突。”孟越当初谈的那笔单,最后正好落在这位陈老板手里。应泽由此联想。
孟越看着他,“但是?”
应泽叹气,显然不解:“但还是说不通。”
虽然孟越对嘉诚贡献颇大,但偌大一个市场部,少了孟越后,也一样干活儿。
如果是为了和嘉诚抢生意,那车祸还能解释,之后床上、乃至贴满病房的黄符呢?
应泽:“那些符是冲你来的。”他们已经有这个共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没有头绪的事,暂且压下不提。
应泽:“我看到胡姐搜了‘纸人’后,一下子想起来,昨晚你放的那段里,陈烨伟不是也拿到一个纸人吗?脖子上绑着红线。”
孟越说:“你怀疑?”
应泽:“我在想,纸人脖子上有红线,工厂那个男的脖子上有红绳,两者会不会有关联。”
说到这里,孟越已经完全明白应泽的意思。胡婧不会无缘无故搜“纸人”,她浏览记录里出现这个关键字,就说明,她一定见到了东西。
结合“黑影”、“会说话”等词组排列,孟越觉得,胡婧见到的应该是一个可以沟通的影子。对方交给她一个纸人。
所以应泽刚刚特地说,他检查了快递包装,确保没被加料。
应泽说:“不知道他给胡姐纸人,是想做什么。”
孟越:“总之不是好事。”想到工厂里的男人,孟越脸色微沉。他脑中串联已有线索,光是昨天得知的:工厂那个男人四个月前出现在医院病房,带着一个施工队,把最后的糊墙工作截胡;晚上树林,捏散黑雾后陈烨伟的脸出现,谄媚地朝眼前东西下跪叩拜;自己知道与人接触就能交流,还试验出了补充力量的法门。
一件件事堆在一起,孟越理顺思路,说:“我要去找陈烨伟。”擒贼先擒王。
应泽皱眉,反对:“不行。贸然过去,太危险了。”他们对陈烨伟的手段了解太少,更别说孟越到现在连自己是什么状况都没摸清。
孟越:“他拐弯抹角去找胡姐,而不是直接让那个影子到我家,应该就是有所顾忌。那天工厂里,我明显比那个男人厉害。”
应泽:“如果那男人就是‘纸人’,剩下两件东西呢?再说,你只看到了一点片段,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他给了胡姐一个纸人,”说到这里,两人默认陈烨伟就是威胁胡婧的幕后黑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你看到的那个。万一同样的东西他有十件八件,你打得过来?”
他迅速说完,又道:“我有一个想法。”
孟越听了,“不还是冒险。”
应泽坚持:“至少把风险把控在一定限度内。”
孟越沉吟片刻:“也好。”
两人又巩固了下具体细节。之后孟越房间的门打开,应泽告辞。
等人走了,孟越心事颇多,忽听岑女士叫自己:“孟越?人呢?”
孟越回神,pad从茶几上飘起,竖在岑女士眼前。
岑女士看了眼老公,说:“老孟,你先去房子里待会儿。”
孟英哲:“啊?”
岑女士说:“我和儿子说会儿话。”
孟英哲有点懵,“什么话还得避开我说?”
他虽然疑心,但还是听妻子的话,端了杯茶,慢悠悠进卧室。
岑丽珠坐在沙发上。孟越见她,觉得过去那些天里,老妈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容光焕发。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乖乖坐下,牵住母亲一只手,问:“妈,什么事儿?”
岑女士表情复杂,手与儿子相握。虽然看不到儿子的表情,但捏住对方,也算聊以自`慰。
她想了片刻,问:“你和小泽,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孟越一愣。
岑女士耐心,提醒他,说:“我也不是不开明的妈妈。之前和你讲过,我带的班上什么样的孩子都有。”她这个年纪儿子都工作了,大学生可不就是孩子,“我都理解、支持的。你也一样。”
孟越:“……啊?”他还是没搞懂。
岑女士说:“你和小泽——”
孟越灵光一现:“我们可没关系。啊不,没‘那种’关系。”
果然,应泽下午的表现,还是让老妈误会了。
孟越叹气。岑女士不太赞同,说:“我看小泽……”
孟越第二次打断自家老妈,说:“他就是那样,怕痒。”
岑女士微微拧眉,狐疑:“只是怕痒?”
孟越避而不答,重复:“我和他真没那种关系,就是朋友。他对我够意思了吧,所以妈,你也别误会人家。”
岑女士沉默片刻,像是自问自答:“我误会了吗?”
孟越斩钉截铁:“是啊。”
他停顿一下,补充:“而且我压根儿不喜欢男人。”
这句话,其实是被话赶话出来的。孟越原本考虑,要加大力度,佐证“我和应泽真的只是哥们儿”。但讲出来后,又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断了某条后路。
岑女士眼皮一跳,“你不喜欢男人,难道就喜欢女人?”
孟越:“……”
孟越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小鸡炖蘑菇的蘑菇可能每家不一样,我家是口蘑,诚挚安利,超好吃~
翻手机看到一个去年记下的大纲。逆袭流,星际背景,主角一开始是贵族狩猎游戏的玩具,夺冠后没有拿到奖品,反倒被贵族药倒拍卖,然后被人受捞走偷渡,换身份做星盗推翻贵族统治√
看得我心潮起伏,然后瞅一眼专栏里的三个排队预收,蔫了蔫了tvt
#如果我有十双手,那我就同时开十个坑(不过大概率会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