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儿姐，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男人...他是什么来历啊？”
“我看到华亭县尊对他很是尊重，口口声声称呼他为公子，他是哪家的公子啊？”
面对宋引章的追问，赵盼儿没有回答，她只是掀开车帘，呆呆的望着窗外不断退去的风景，心里却想的全是李长安的那声盼儿。
赵盼儿并不傻，相反她很聪慧，但就是因为她聪慧，所以才会多想，也是因为多想，她才会害怕。
害怕李长安是不是一时兴起，害怕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甚至...
她都有点害怕前往东京了。
如果欧阳旭真的是被人蒙蔽了，自己现在的想法又算是什么？
如果欧阳旭真的变心了，自己跟他有可能吗？
欧阳旭只是探花就对自己这样，李长安可是状元啊。
孙三娘看着赵盼儿失魂落魄的模样，连忙对好奇心旺盛的宋引章说道：“引章，盼儿这几天也累了，你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赵盼儿放下车帘，看着娇憨的宋引章，莞尔一笑。
不管前路如何，我只求问心无愧！
那边赵盼儿坐着马车前往东京，这边的李长安已经快马加鞭抵达了东京。
李家在东京有自己的宅子，李长安稍作休息，就被皇帝招进皇宫了。
赵恒盼着这个状元郎已经很久了。
“臣李长安拜见陛下。”
“牧之来啦？快快请起...”
赵恒笑呵呵的看着李长安，上下打量着他：“唔，去了一趟江南，人倒是黑了不少，但是也精神了。”
李长安笑道：“托官家洪福，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说着便把一份奏折递给了赵恒。
赵恒笑眯眯的接过：“你这边出结果了，皇城司也出结果了。”
李长安连忙说道：“臣此次还遇到了皇城司指挥使顾千帆，想必是他也查出了什么。”
赵恒看着奏折没有说话。
李长安则是安安静静的在一边等着。
被赵盼儿救起后，李长安去了钱塘才发现，他这次下江南，表面上说的是游山玩水，背地里确实领了皇命，负责查探钱塘县令郑青田一案，早在殿试开始前，皇帝就接到了江南传来的密折，说是江南有人私开市舶司，大肆走私南洋产物。
赵恒一边命令皇城司以查探夜宴图的名义下江南，另一方面则是安排了李长安去查郑青田。
夜宴图牵扯到了圣人，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放在明面上的靶子。
皇帝需要他们去吸引江南官场的注意力，至于死不死，他不在乎，皇城司本身就是皇帝的鹰犬，就算是死了，也是在为皇家尽忠，更何况这种鹰犬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但是李长安不一样，李长安在皇帝的后继计划中有着重要的作用，赵恒希望能通过这事可以看到李长安办事的能力，能不能查到他想要的东西。
得到赵恒想要的结果。
赵恒看着奏折，脸色愈发冰冷，半晌，他放下手中的奏折，长出了一口气。
“他们每年跟番商走私利润居然有二十万贯？
萧钦言去处理了人，可是钱他拿了二十万贯，国舅拿了二十万贯，唔，萧钦言为了掩人耳目，给了郑青田遗族三万贯，还以他儿子的名义抚恤皇城司死伤者四万贯，最后还给了雷敬二十万贯？！”
“这些钱加起来零零总总快百万贯了！”
“去岁朝廷的财政收入不过是两千五百万贯，他们这才多久啊，整個大宋二十五分之一的收入便进了他们的口袋！”
“那都是朕的钱啊！”
“朕的钱！”
李长安听到这话急忙低下头，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皇帝怎么嘉里嘉气的...
“呵，朕的皇城司只值二十万贯？那可是不收台府管辖，只属于朕的皇城司啊！二十万贯就把他们给收买了？”
李长安立刻说道：“陛下息怒，皇城司虽然糜烂，但毕竟还是有些忠贞之士的。顾千帆虽然是萧使相的儿子，可是据臣观察，他对于陛下是忠心耿耿的。”
“此次南下，顾千帆更是一度差点被郑青田杀死，但就算是这样，顾千帆依然想要完成陛下交待的事情。”
赵恒摆摆手：“长安啊，不要老是说别人，皇城司的开支一直都是皇家出的，为朕办事是应该的，但是你不一样，朕听闻，你在江南还落水了？”
李长安心中一凛，皇帝怎么会知道这个事？
自己并没有说过啊？
难不成，除了皇城司之外，皇帝还有其他手段在背地里暗中观察着这个事情？
李长安连忙答道：“回陛下，臣确实在钱塘落水了，所幸被人所救，逃得一线生机，臣醒了之后曾四下查探过，并不是其他人动手，而是那天刚下过雨，路面湿滑，臣不慎掉入水中。”
赵恒看着他：“没事就好，长安，钱塘县令私自与番商交易，这种事情你怎么看？”
“当杀！无视朝廷禁令，损害朝廷律法，夷族都不过分，但是...”
赵恒笑道：“但是什么？”
李长安深吸一口气：“但是这件事情可以从侧面上看的出来，南洋贸易以及海贸利润确实很大，大到了沿海官员不惜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做。”
“郑青田只是一个小小的钱塘县令，却能撬动整个两浙官场，凭借的就是海贸利润，臣认为，堵不如疏，这份利润与其让贪官污吏私吞了，不如收回官府，可命两浙路的江阴军，秀州，杭州，明州，温州，福建路的泉州，京东东路的密州等地的市舶司参与进去与海外番商的贸易。”
“而不是专权与广南东路的广州市舶司。”
“毕竟，大宋的海疆不止这一点，广州市舶司虽然距离南洋等地最近，但是海外还有高丽，日本等地，这些地方的海外贸易也很兴盛。”
赵恒沉思良久，他轻轻拍着手中的奏折，半晌，他看着李长安：“你去写个折子上来，立个章程，另外这段时间就好好在京城待着，过几天就是八弟的生辰，他倒是挺想见见你这个状元郎的风采。”
八大王？彭王赵元俨吗？
李长安立刻说道：“臣遵旨。”
“对了，那个赵盼儿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