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
柳蔓宁有片刻恍惚,她很久没有听到有人提起小舅了。
她小舅宁乘,在最美好的年华,被深埋进了地下,不见尸骨。
现在是哪一年来着?
柳母见她脸色不对,忙把她拉坐下,轻揉着她的手,“阿宁?”
柳蔓宁回神,悲伤的看着柳母,“妈……小舅不会要二哥的班的。”
“我知道。”柳母轻轻点头,“你小舅如果提前知道,一定会拦住你姥,但总不能事事都让你小舅挡在前面……”
柳母话音才落,院子里忽然响起年轻男人呼哧呼哧大喘气的声音。
“大姐!姐夫!”
柳父看眼柳母,道,“是小乘……”
柳母犹豫了一下,轻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瞒不住他。”
柳父哎了声,起身开门把男人叫进来。
宁乘三两步窜进来,一眼看到柳母脸上的伤,眼眶立刻就红了。
“妈她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大姐,对不起……”
“小舅……”
宁乘侧眸瞧见柳蔓宁,挤出一抹笑,“阿宁也在家啊。”
柳蔓宁愣愣的看着宁乘,记忆中那个一笑就弯成一道月牙的年轻人,似乎一瞬间变的鲜活了。
宁乘轻拍了下她的头,转眸看着柳父柳母,“大姐,姐夫,你们放心,我不会抢兰舟的工作!妈她是听人撺掇鬼迷心窍了,我已经说过她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大姐知道。”柳母笑了下,“跑一头的汗做什么?”
宁乘弯眸笑了笑,“本来也打算这两天来看看你们,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一个月能有几十块钱,我准备……”
“小舅,你是不是要去煤矿挖煤?”柳蔓宁突然出声。
宁乘愣了下,看过去,“你怎么知道?”八壹中文網
“那你朋友有没有说煤矿是国有还是私人经营的?”柳蔓宁皱眉急问。
宁乘有些犹豫,“这……”
“是私人的!”
柳蔓宁盯着,炸了他一下。
宁乘果然眼神惊讶。
柳蔓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小舅,私人开的矿不能去。”
宁乘笑笑,“小舅就去半年,年底不耽误回来过年,人家老板还包来回路费。”
“小舅……”
柳蔓宁还要再劝,柳母也开了口,“小乘,你是不是要赚钱娶媳妇?”
宁乘点点头。
“还差多少?我跟你姐夫补给你。”柳母看了眼柳父,柳父毫不犹豫颔首。
宁乘忙拒绝,“不行,我不能要大姐和姐夫的钱,小三子眼看也要说媳妇了,阿宁也快嫁人……”
“那不用你管。”柳母道。
宁乘无奈的叹口气,“大姐,夏家要三转一响四大件,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我现在只有一个自行车钱还没票……”
柳母算了算,“家里有,先给你用。”
“大姐!”
宁乘喘了口粗气,“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娶媳妇,要自己赚钱娶,如果没钱,我宁愿不娶!”
柳母皱眉,还要说什么,被宁乘伸手拦住。
“大姐别再劝我了,我就这牛脾气。”
柳母眉头动了动,显然生气了。
柳父忙道,“小乘,钱你先拿去结婚,以后慢慢还一样的。”
宁乘摇头,“姐夫,这不一样。我不能让柳家人戳我大姐的脊梁骨。”
熟知自己亲妈是什么德行的柳父,“……”
柳母瞪了眼弟弟。
宁乘抬手打了把自己的嘴,“姐夫,我没说你,你是好的,跟他们不一样……”
柳母,“……”
宁乘捂着嘴,“大姐,我错了。”
柳蔓宁轻咳两声,“那个……小舅,我有个赚钱的法子,说不定比你去挖煤更赚钱,你要不要试试?”
三人齐刷刷看过去。
柳蔓宁挤出一个无辜的笑脸。
她是突然想到,她空间里种的蔬菜跟玉米。
一个人卖,肯定没有两个人卖来的快。
再说,她过些日子就要把精力投入到学习考大学中,如果能把小舅拉来帮她,简直是两全其美!
“你先说说,什么法子?”柳母狐疑道。
柳蔓宁嘿嘿两声,“我这几次去镇上,认识一个朋友,他祖宅比较大,种了些蔬菜自己吃不完,正想找人帮他卖,说是卖出去一斤给提三分之一,就是卖三分钱,你一他二。”
宁乘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一分钱不怎么看得上。
柳蔓宁想了想,又道,“他家少说有个几千斤……吧。”
看到三人惊讶的目光,柳蔓宁舔了舔唇,心里嘀咕,她是不是说的夸张了?
“几千斤?”
宁乘估算了一下,一斤一分钱,十斤一毛,一百斤一块,一千斤十块,几千斤……
他咳了声,“阿宁,黑市一样有风险的。”
柳蔓宁眨了眨眼,提醒他,“小舅,不是所有的蔬菜都是三分钱一斤的。有的一毛呢?你再算算……”
宁乘真的心算起来。
一毛分三分,十斤三十毛,一百斤三百毛,一千金三千毛,几千斤……
他霍然瞪大了眼睛,“几千毛!”
“咳。”柳蔓宁险些被口水呛到,“小舅,是几百块钱。”
宁乘恍然的哦了声,“我忘了换单位。”
柳母,“……阿宁,你这朋友靠谱吗?”
见柳母心动,柳蔓宁立刻点头,“绝对靠谱,我出卖她,她都不会出卖我的那种!”
柳母与柳父对视一眼,一起看向宁乘。
“小乘,要不……你先试试?”柳父道。
柳母附和,“黑市虽然也有风险,但总比私人的煤矿要好一些。”
听说,大武乡去年好几个人被埋在矿洞里,人都没挖出来。
宁乘还有些犹豫。
柳蔓宁眼珠子转了转,添柴加火继续拉拢,“小舅,我朋友家不只卖菜,还卖药材,值钱的一株就能卖上几万!你只要有本事卖出去,立刻就能到手几千块钱,娶我舅妈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
宁乘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稳了。
柳蔓宁笑眯眯的,“再说,小舅放心吗?就我姥这见我妈就欺负的脾气,你走了,我妈可没人撑腰了,那还不得被我姥欺负死。”
“唔,那我……先去试试?”宁乘顺梯子滑下。
柳蔓宁笑的像个得逞的小狐狸。
看的柳母摇头失笑。
“柳蔓宁!”
院子里响起柳荷叶的叫声,“人呢?我把东西给你送来了,你还要不要……”
柳蔓宁忙探出头,“要要要,荷叶姐,我在这儿……”
“什么东西?”
“好东西。”柳蔓宁挑眉笑,“小舅,你也用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