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摸了下额头,温乎乎的,应该没着凉才是。
“阿宁,我也亲手做了礼物送你,前两天寄出去的,最近两天应该会到,你留意一下镇上的邮局。”玉南楼轻声道。
柳蔓宁点了点头,点完想起他看不到,又对着话筒说了声,“好。”
玉南楼笑了声。
电话里陷入沉默。
柳蔓宁攥着电话绳子,脑海里东一个片段,西一个画面的,嘴张开就老想起生日那天玉南楼送自己的礼物,话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儿,就是说不出来。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一声叹息,“怎么,现在不喜欢跟亦清哥说话了?”
“没有……”
柳蔓宁忙否认,挤出一个笑,声音听上去干巴巴的。
“就……不知道说什么。”
“说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去了哪里,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跟你大嫂种的菠菜、芫荽长出来了吗?你大哥挖的地窖里面储存了什么菜,你有哪些题目看不懂需要问我的……”
玉南楼说了一堆,“……阿宁,你看我们能聊的话题多的数不清……”
“亦清哥……喜欢跟我聊这些吗?”
柳蔓宁抿了抿唇,“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事,太琐碎了,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的……”
她记得前世跟展鸿宇结婚后,他从不喜自己说这些事,甚至是厌恶,总觉得这些都是废话,听她说这些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听筒里传来温润的笑声。
“……没关系,亦清哥今天有很多时间陪你唠嗑。”
他的傻阿宁,长大了,却没开窍。
柳蔓宁哦了声,想了想,开口道,“……亦清哥,我跟你说,我这个月赚了好多钱,我跟小舅月初带着菜去了省城,一下子卖出去两万多斤菜,都是那种反季节的,可吃香了……”
“这么厉害!”
“……嗯呐!我还把进山挖的药材一起给卖了,也赚了好几千,还有风衣……就借鉴了二战那会儿的军装,改良设计了一款,在咱们镇上两天就卖完了,净赚一千多,成本才几百……”
“阿宁真棒!”
“嘿嘿,亦清哥那件大衣是我自己设计的哦,全世界只此一件!袖口里面有logo的……”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眉梢眼角已经全漾满了笑意。
“嗯,我看到了,是我的名字。”
玉南楼摩挲了一下袖口的浮凸绣,眉眼间满是笑。
“嗯嗯,是亦清哥的专属logo。”
“对了,我二哥升职了,现在是白书记的秘书,工资涨了好多……”
“我三哥先前不是学开拖拉机吗?年底纺织厂的活多,教他那师父把他介绍过去替人开临时车,刚好赶上厂里招临时工,我三哥现在也是吃国家饭的了……”
“我大嫂和我二嫂都怀宝宝了,亦清哥,我又要当姑姑了……”
玉南楼听着她越来越放松的说话方式,配合着大笑恭喜。
“嘿嘿,同喜同喜……到时候给亦清哥寄红鸡蛋吃……”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没什么逻辑顺序的聊着天儿,直到大院外传来柳三哥的叫声。
“柳小四!回家睡觉了!说说说,看看都什么时间了?!”
柳蔓宁哎呀一声,“亦清哥,我不跟你说了,我三哥叫我,我得回去了。”
“好,回去早点休息。”玉南楼笑,“等我给你电话。”
“嗯嗯,亦清哥再见。”
柳蔓宁匆匆挂了电话低头看了眼时间,惊呼一声,都一个小时了。
难怪三哥都找过来了。
她算算钱,掏出两块钱放在电话旁。
外头,柳三哥踢了脚门,“柳小四,你快着点儿,听到没有。”
“来了来了。”
柳蔓宁锁上门,蹦跳着跑出大队院子,冲柳三哥嘿嘿一笑。
柳三哥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笑,还笑!跟傻子一样,赶紧回家去!”
柳蔓宁捂住脑袋,哼了声别开头去锁门。
她这会儿心情好,不跟他计较。
兄妹俩一路往家走,柳三哥问了她好几次,“跟宋亦清说什么呢?说那么久!”
柳蔓宁斜了他一眼,“三哥,我回头要告诉亦清哥,你连名带姓的叫他。”
柳三哥不敢置信,“……”
反了反了,这人还没嫁过去呢,就已经对亲哥倒戈相向了!
宋亦清,决斗吧!
他磨了磨牙,掰了掰手腕,愤愤的吐出两口粗气。
臭小子,想娶他妹,先从他尸体上踩过去!
另一头,听着话筒里传来嘟嘟嘟声,玉南楼才把电话挂回去。
又摩挲了几下绣着自己名字的logo,笑了笑。
顾戚戚给玉城使了个眼色。
玉城一副没眼看的别扭神情,轻哼了一声。
“阿嚏!”
鼻尖突然发痒,玉南楼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顾戚戚忙站起身,“小楼,是不是着凉了?”
玉南楼冲她一笑,摇头道,“没事顾姨,可能是……有人想我了。”
玉城,“……”
“说不定是你想多了,也有可能是有人在骂你。”
顾戚戚看了眼玉城,玉城梗了下脖子。
玉南楼斜了玉城一眼,默默站起身,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臭小子!瞧他那嘚瑟劲儿,不就是跟媳妇打了个电话吗?……”
顾戚戚哭笑不得,端起桌上的茶水塞到他手里。
“是是是,儿媳妇亲手炒制的茶叶,再不喝茶汤就凉了。”
“嗯,不能浪费了。”玉城忙接过,先深吸一口气,一饮而尽,再轻吁出一口气,“好茶!”
顾戚戚好笑的摇头。
……
躺在床上,柳大哥还在想柳二哥的话。
半晌,重重叹了口气。
“玉根哥,怎么了?”柳大嫂翻身,问道。
“阿静,今天老二跟我说,想让我也去镇上学门手艺,以后瞅机会进厂,还说……”
柳大哥看了眼睡着的儿子,“以后都是文化人的天下,我进厂咱儿子就能去厂办幼儿园,厂办小学、中学,能学到更多在农村学不到的东西,能成为国家的栋楼,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过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
柳大嫂愣住。
“那玉根哥是怎么想的?”
柳大哥给她掖了下被子,笑,“我当然是希望你和孩子们以后都好。”
说完,又苦恼的叹气,“就是……我只会侍弄庄稼,你说我能学什么?”八壹中文網
“这……我也不懂,要不明儿个问问爸妈跟阿宁?”柳大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