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
柳二伯轻喝,脸皮一抽一抽的,显然气的不轻。
他真是后悔把这事告诉她!
这女人发起疯了,专门找别人的痛处恶心人!
“赵秋丽,你给我听好了,这话你要是再敢说一遍,这年咱们都不用过了,立刻回镇上去分家,你回你娘家过你的年去!”
柳二伯发了狠。
二伯娘懵了一瞬,“我说什么了?我这是为了谁?为你亲妈好,怎么,当晚辈的对长辈好一点有错了?天下无不是的长辈,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柳玉斐给了二伯娘一个‘妈你真的无可救药’的眼神,求救的去看柳玉钧。
妈疯了,大哥快出手哇。
奇怪的是,平时爱出声劝二伯娘的柳玉钧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啪!”
猝不及防的,柳二伯一个巴掌打在二伯娘脸上。
二伯娘不敢置信的瞪着柳二伯,“柳二水,你打我?!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说……我倒要去问问你妈,我哪句话说错了!”
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二伯娘已经冲出堂屋,跑进了老太太的房间。
“赵秋丽!”
柳二伯一声大叫,快步冲出去。
柳父也沉着脸跟了过去。
其余人慢两步也跟着去了老太太的屋。
屋里烧了柴火烟囱,暖和和的,但老太太的状态很不好。
本来是躺着的,被二伯娘拉出来半坐在床头的衣柜上,头发花白,脸色很差,眼神浑浊看人都没有焦距的。
“妈……”
柳二伯哪里见得自己妈被这样对待,眼眶一红,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
柳玉钧与柳玉斐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疯了,真的是疯了!
他们奶都这样了,别说他爸,就是他们也不会同意去赵家过年!
他们一群外姓人跑去姥姥家过年,像什么样子?!
二伯娘大声叫柳老太,“妈,你看看你听听,你是宠错了柳弯弯,护着她做了很多对不起柳蔓宁的事,但你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委屈出心病来?柳蔓宁是你的药,我说让她低个头跟你说声原谅的话,以后对你好点有什么错?哪有晚辈记恨长辈的道理,这传出去就是不孝!”
她一口气说完,噼里啪啦的连个停顿都没有。
说完大喘气,众人听的脑瓜嗡嗡的。
柳蔓宁面无表情看着她眉眼之间掠过的得意。
实在不明白,她这是耍的哪门心疯,自己原不原谅碍着她什么事儿了?她怎么就这么热衷压着自己低头?
低头如何,不低头又如何?!
“妈……”
柳玉斐只觉他妈没救了,拼命给柳蔓宁使眼色,告诉她别听他妈话,随心而行就行。
见柳蔓宁没动,二伯娘还想煽动柳父。
柳父没理她。
他看着病床上的柳老太,心里头难受的很。
可亲妈偏帮柳弯弯害自己闺女,几次差点得逞,不是阿宁运气好命大,早折在柳弯弯手里不知多少次了!
他,没脸提让闺女松口的话。
更何况,他闺女从始至终都没做错过一件事。
“闭、闭嘴……”
柳老太半个身子突然支棱起,狠狠盯着二伯娘,“老二媳妇,你闭嘴!”
说完,那口气一泄,人一下子瘫软在床上,半滑下去。
“妈!”
“妈!”
“妈!”
三声喊同时响起,柳大伯、柳二伯与柳父同时冲到老太太跟前,想扶她。
老太太软在被窝里,满眼死灰,金闭着眼,“都走!”
“妈你好好休息,我把人带出去。”
见人好好的没事,三兄弟都松了一口气,柳二伯说了句话,拉着二伯娘就往外拖。
行为粗鲁到柳玉钧与柳玉斐看到脸色都变了。
“赵秋丽,你走,现在就离开我家,过了年民政局上班咱们就去领证,你想离婚想回娘家,我成全你!我特么成全你!滚!”
最后一个字,柳二伯是咬着牙愤怒的吼出来的。
“爸……”
柳玉斐刚张口,柳二伯猛转头,指着他们俩,“还有你们,敢帮她说话也给老子滚!”
兄弟俩对视一眼,默默看向自作孽不可活的二伯娘。
二伯娘也一脸愤怒,“你吼什么?你妈有病是我害的吗?我说的那些话不都是为了她好吗?”
“老三两口子还米说什么,你发的什么疯?你想离婚……除非时光倒回去,咱们谁也别遇见谁!”
柳二伯气的大喘气,脸皮铁青,恨恨虚指着二伯娘。
“毒、毒妇!”
“二哥,先回去吧,大过年的,别在外面吵。”柳父出面,叫了柳二伯一声。
二伯娘抓住漏洞,呵呵冷笑,“我们还没离婚呢,就当不得他三叔一声二嫂了?你们三房可真是混出来了,瞧不上我们当哥嫂的了是吧?”
“你个我闭嘴!”柳二伯低喝。
二伯娘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闭嘴?你觉得他不叫我是看不上我一个人?柳二水你可别傻了!别人那是在欺负你!你轻看我,他们才会轻慢我!你才是……”
“我不想听你废话,你不想在这可以滚,没人拦你!”柳二伯指着大门撵二伯娘走。
二伯娘偏不走,“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养儿,我就不走!你们柳家欠我的!”
“你……”
柳二伯还想说什么,被柳父拉了一把,“二哥,算了……”
“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二伯娘冷笑,“想拦早干什么去了?”
“赵秋丽,你真的够了!”
“不够!”
二伯娘冲柳二伯低吼,“早些年,你整天在家里念叨帮衬三房,让孩子帮衬让我帮衬,厂里分的红糖,就那么一包,我都没得喝,全让你拿回来送给你好弟弟了!你烂好人整天帮人家,怎么没见人家把你职位往上升一升?父子三个还在车间混!你们都混了多少年了,连个办公室都混不进去……”
不远处的柳蔓宁抬了下眸,看着愤怒的无法抑制的二伯娘,蹙了下眉。
二伯娘大过年的闹着一场,看来是跟纺织厂的升迁升职有关。
二伯娘这话,臊的柳二伯父子三人脸皮涨红。
柳二伯闭了闭眼,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跟无法沟通的二伯娘说了。
柳玉斐整个人都要爆了,直接开怼,“妈,你那包红糖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三叔家这些年出事你露过面吗?伸过手吗?怎么好意思说整天帮三叔家的?!”八壹中文網
“又凭什么要求人家违法犯罪帮你!这得多大脸!”
“我没让他们帮我,我不稀罕,我是让他们帮你们爷仨。”二伯娘怒道。
父子三人看着她,几乎异口同声,“我们不需要。”
“你们……”
二伯娘瞪着他们,“我们才是一家人,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柳二伯最听不得她说这句话。
打着为他们好的名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们,伤害他们的家人。
他真的是,受够了。
“走,我送你回娘家。”
二伯娘一愣,摇头,“我不回去。”
“你要么自己跟我去,要么我拉着你一路让人看着给你送回娘家。”柳二伯声音没什么起伏,淡淡道。
二伯娘盯着他,“柳二水,你敢。”
柳二伯什么都没说,直接上手,用行动告诉她,他敢不敢。
柳大伯拦了下,“老二,大过年的,先过了年再说。”
又叫两个孩子来拦。
又叫柳父跟着劝。
又劝二伯娘,“玉钧妈,你说两句和软话,这事就到这,成不?”
二伯娘见柳二伯动真格的,也担心真被送回去丢人,顺着柳大伯的台阶下了。
柳二伯不愿意让两个孩子难堪,松开了手,但眼中的神情更坚定了。
柳玉斐小声问柳玉钧,“哥,怎么办?”
柳玉钧摇头。
“妈要是再这么被姥那边的人撺掇,咱们这个家迟早得散。”
“我回头告诉妈。”柳玉斐冷着脸。
柳玉钧轻叹了声,“我早跟妈说过,她根本听不进去,只会觉得我们是白眼狼,在挑拨离间他们一家人的亲情。”
柳玉斐,“……”
他妈虽然作,但他还是想有一个完整的家。
二伯娘虽然被留下来了,却像个多余的人,坐在角落里谁也不理,谁也不说话。
鸣鸣看到她,都绕着走。
晨宝想过去跟她玩,被鸣鸣拉住,“别过去,二奶奶不喜欢咱们,会让咱们滚的。”
柳大嫂听到,眉头拧起老高。
叫了两个儿子出来,一打听才知道还有院子外面二伯娘冲个孩子发火骂人的事儿。
柳大嫂气的连骂了二伯娘几句才罢休。
在她这想摆长辈的款儿,请先拿出做长辈的样子来!
不把自己当人,就别怪她长嘴骂东西。
一场架吵了半天,柳母带着柳大嫂匆匆做好午饭,吃了饭就忙着按柳老头定下的年夜饭菜单,再根据现有的菜添减,最后定下后,开始摘菜、洗菜等一系列工程。
一切准备停当,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村子里已经有人放关门炮了。
柳老头让简单做点面条喝点暖汤就行了。
柳母笑着应了,做了劲道十足的汤面,一人吃了一碗。
锅碗刷出来,柳老头拿了小挂炮出来,让鸣鸣点。
鸣鸣一点不带怕的,找柳大嫂要了根香,蹬蹬蹬跑出去。
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大门关上。
一家人围坐在烤火的炉子旁,闲说家话。
柳老头问了柳蔓宁上学的事,问了柳二哥在省城的情况,勉励柳玉钧兄弟俩继续上进,别被二伯娘的话影响,他们比村里很多同龄人都很优秀。
兄弟俩笑着点头。
等柳母与柳大嫂起身去做年夜饭时,柳老头把准备好的压祟钱拿出来,没结婚的无论大小都有一个红包。
“你奶早装好的,不多,给你们压压邪祟。”
“谢谢爷奶。”
“谢谢爷奶……”
一群爷奶中夹着两道,“谢谢太爷爷太奶奶……”
“谢谢太爷爷忒内内……”
柳老头哈哈大笑,弯腰把小的抱上来,逗着他说话。
堂屋里一时欢歌笑语的。
十一点半,柳玉斐捻着炮捻子去放开门炮。
柳母与柳大嫂生火。
十二点整,年夜饭上桌,敬过天地灶王爷,柳老头动了第一筷后,众人开始伸筷子夹菜。
二伯娘再没闹幺蛾子。
吃完年夜饭,收拾好堂屋和厨房后,柳父带着一家人回自己家休息。
有赶早来拜年的,摸着黑跑进来,笑眯眯的说吉祥话讨红包。
柳蔓宁被二伯娘那一通闹的在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跟着柳大哥他们去满村子给人拜年。
这家待一会儿,唠会儿嗑,那家坐一会儿,说几句闲话……
走到天边都鱼肚白了,还没拜完年。
太阳晒到屋顶的雪时,他们才转回自己家。
两个小朋友的钱包是最鼓的。
去年跟着柳蔓宁做发箍赚钱的人家,给的压岁钱红包都特别大。
六块八块十块的都有。
要知道,去年他们村压岁钱的均价还只有五毛。
回到家,柳父柳母也给了每人一个大红包。
“压祟钱你们爷奶给了,我们就给个压岁钱,都拿好……”
发给柳大嫂时,她意外的不得了,“妈,我就算了……”
“你也是我们的孩子,拿着。”柳母把红包塞到她手里,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柳大嫂心里头热乎的,跟外头呼啸的北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人还好,两个小的收完压岁钱,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柳大嫂与柳大哥一人抱了一个,回后院休息。
柳蔓宁也回去休息了。
等再醒来,是外头传来柳母的敲门声,“阿宁,你二嫂动了胎气,刚送去医院,我们准备过去,你……”
“妈,等我五分钟,我马上起。”
柳蔓宁真的是一个激灵,从床上一下弹坐起来,穿衣服收拾,走到门口又回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拇指粗细的小葫芦,往里面注入了一些灵泉水,装进口袋里备用。
家里只留了柳大哥看孩子,全员出动。
赶到医院时,才开三指。
“亲家母。”
李母见到柳母,忙迎上来,“都怪我,想着家里就格格一个孩子,怕她没人玩,接了娘家弟弟的孙子来陪她,谁知道,那孩子被我弟弟养的蛮横不讲理,抢格格的玩具,阿华就说了他一句,他……他推了阿华一把!那个孽障……”
“啊!”
产房突然传来柳二嫂的惨叫声。
柳蔓宁看到她二哥身子抖了抖,一脸惊惶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