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
白老爷子深深的看了眼柳母,微笑,“……你这个愿望,爸爸怕是满足不了你……”
了字没说出口,老爷子已然闭上了眼睛。
柳母呆怔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前几天还跑到她家闹腾的亲生父亲,就这么突然没了。
“阿欣……”
柳父关切的握住她的手,柳母浑然未觉。
柳蔓宁与柳二哥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退出房间。
柳二哥眉头紧蹙,叫柳蔓宁,“小四,你通知大哥和你三哥他们,白家族人我来联系。”
“二哥,老爷子把家主印信给了妈,白家族人多半会闹,这印信……”
“看妈什么意思,她要咱们就留着,她不想要就听老爷子的,捐了。”
柳蔓宁点点头,也觉得这样最好。
……
另外一边,老妇人紧赶快赶到了家,冲进书房,打开保险柜。
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一个档案袋。
她一把抓起,迫不及待的打开。
里面只有单薄的几页纸,上面却写着几个人的口供与画押手印。
老妇人一眼扫过,再去看口供,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她就觉得有些莫名的荒谬!
什么叫,他们收了钱放了客人提供的药,不知道那是能害死人的毒药!
什么叫,客人让他们伪装成食物中毒,晚几分钟再送去医院?
什么叫,秋老爷子说他们谁愿意顶罪,给谁家里十条小金鱼!!!
他们……
在胡说八道什么?!
老妇人瘫软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字,好像不认识了他们一样。
太荒谬了!
阿畴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在白家安身立命的保障!
白家族早先的大家长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对她儿子都赞不绝口,还放言说,白家以后肯定会在阿畴手里发扬光大的!
她娘家哥哥宠爱阿畴,更甚过他亲儿子!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流水一样给阿畴送,怎么会……
怎么会买凶下毒,故意害死阿畴?!
她是他亲妹妹,阿畴是他亲外甥啊!
她不能理解,也不愿意相信。
好像就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客厅的电话铃声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又急促又尖锐又聒噪。
电话被管家接起,“太太,是秋家打来的电话。”
老妇人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去接电话。
不行。
她得问问!
“阿芫,我是哥哥,我都听说了,你先别慌,我这就让你侄子和他儿子一起过去,你选一个带到妹夫病床前,先把人过继了,咱们再来处理剩下的事情……”
“哥,你知道什么了?”
追问阿畴死因的话卡在嘴边,老妇人突然多了几分心眼,试探的问了对方一句。
秋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怪我,没提醒你,那药不能放过量,一点点就行,你是不是放过量了?妹夫是不是在医院没抢救过来,快不行了?你是不是回家拿寿衣等下还要赶去医院?”
他看似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到最后说的却还是她的错。
老妇人当了几十年白太太,这种话不至于听不出来。
至于现在才听出来的原因,无非是……
秋老爷子有亲情光环,让她从来不会多想,不会深究。
现在一多想,一深究,才发现,他话里全是陷阱和套路。
老妇人攥着电话线,“哥,他不行了,白家族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又怎么会愿意我过继秋家人……”
“所以我才让他们赶紧过去,还请了一个报社的记者,你放心,他知道该怎么写,到时候报道一出,还有照片为证,白家族人想耍赖都不成!”
“白家族人要是追查下毒一事,查到我要把我送进公安局,我怎么办?”
“所以,你得过继咱们秋家的人,到时孩子们才好拉你一把……”
什么叫拉她一把?
毒药,明明是他交给她让她去下的!
老妇人闭了闭眼。
话说到这,已经不用再继续问下去了。
秋老爷子所有的话都只有一个意思,赶紧过继秋家人,别耽误他们继承白家家业!
老妇人轻笑了声,说,“哥,晚了。”
“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秋老爷子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声音很尖锐的问道,“晚了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笑,“晚了的意思就是……老爷已经把白家万贯家业交给了她的亲生女儿白淑……”
“艹!你踏马是废物吗?几十年了连个老头都诓不住,你怎么不跟着一起死了算了……”
电话里,传来娘家侄子破口大骂的声音。
老妇人觉着自己本该痛彻心扉的,此刻听着那些谩骂却觉得异常平静。
“你给我住口!怎么能这么说你姑姑……”
秋老爷对儿子说教了一通,深呼吸了两下,问老妇人,“阿芫,告诉哥哥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是骗我们的……”
“是啊,我骗你们的……”
电话中一片欢喜雀跃,娘家侄子甚至不要脸的凑上来,嬉皮笑脸的赔礼道歉,“姑姑,我嘴贱我该打,一会儿见面,你亲自打……”
老妇人眸底满是凉薄。
“我话还没说完,我是骗了你们,老爷不但把万贯家业都留给了白淑,还把象征白家家主的印鉴传给了她……”
电话内的欢笑声顿时一静。
好一会儿,一群人破口大骂。
“秋芫你怎么不去死?!你个老贱货!活该你没儿子养老送终……”
老妇人嗯了声,“我是贱,大哥,老爷死了我也活不了了,临死前我就想知道,我儿子阿畴是怎么死的?”
“你儿子吃了跟他老子一样的毒,医院还没到就毒发身亡了!”
娘家侄子带着恶意的尖叫咆哮从话筒里传到她耳中。
老妇人攥着电话绳的手,紧了又紧,“是你、你们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毒……”
“是啊!他死了,白家那万贯家业才有可能是秋家的我的!所以他该死!”
娘家侄子还在骂,骂了些什么老妇人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眼睛无神的望着某一处,嘴巴张了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
良久后,耳边传来一声啜泣,“太太……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老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