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哥嗯了声,走过去把男人拎起来。
记者们这才注意到背对他们的男人,居然是华书记。
一时间,满场哗然。
“居然是他!”
“华书记,玉南楼是你们关起来的,你们真的对他用刑了吗?”
“不给饭吃不给衣服穿这种蠢事,也是你们这种人做出来的吗?”
“玉南楼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你们不顾玉首长也要关押他,华书记,你能展开说说吗?”
“先前说玉南楼的生母私藏国宝,找到证据了吗?”
“华书记,你们有本事做,怎么不敢承认?”
“玉南楼是东方红二号的设计者,且在去年把他送到了预定轨道,实现了卫星通信,这么大的功劳,你们怎么做到视而不见,非揪着他出身做文章的?!”
“现在是87年,78年很多人都已经平反了,你们究竟多大后台,要这么对待一个为国家做出贡献的功臣?!”
“华书记,请回答我们的问题……”
一群记者一拥而上,险些把男人撕吃了。
男人站在柳二哥身后,满心绝望,他的前程到这算完了。
全完了。
柳二哥把他丢到院门前,“开门。”
“我没有钥匙。”华书记光棍道。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保不住自己,至少得保住家人。
柳二哥看着他,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下,小声提醒他,“你觉得你说了那么多,他会善待你的家人?要么把他扳倒,他无力对你家人下手,要么……他为了秘密,杀人灭口。”
男人身子一颤,冷冷的看着柳二哥。
柳二哥与他对峙,“华书记,想清楚了,他连玉南楼都能冤枉陷害,你一个马前卒,还把他爆了出来,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会轻易放了你?!”
“你!你们故意的。”男人心口打颤。
柳二哥再次提醒他,“你跟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站我们这边我们不牵累无辜不会对你家人下手,站他那边……”
杀人灭口。
男人紧抿着唇,牙齿在嘴里咬的嘎吱作响。
他闭了闭眼,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哆嗦着打开了院门。
柳二哥上前把院门推开。
玉南楼就站在院门后。
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刹,院外安静到了极致。
紧接着,抽气声一阵响过一阵。
“天呐,怎么瘦成了这样?”
“从关押到现在不到两个星期,他们是真的没有给玉总工饭吃!”
尤其风吹到他身上,形成的视觉冲击,更让人眼眶泛酸。
记者们蜂拥上去,照相机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嚓’声。
“玉总工,他们说你生母私藏国宝,是真的吗?”
“他们私底下对你用刑,是真的?”
“你能给我们看看你身上的伤吗?”
“玉总工,你父亲为什么对这件事默不作声,是要跟你划清界限吗?”
这个问话一出,周遭的记者纷纷侧目,看向提问的人。
那人面露尴尬,往后缩了下脖子。
“玉总工,他们无凭无据扣押你,不给你饭吃不给衣服穿,还对你多次滥用私刑的事,是真的吗?”
“是。”
男人霍然抬头,看向出声的玉南楼。
他知不知道这个字说出来,要在京城掀起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他是真的对未婚妻一家不管不顾了吗?
他先前可不是这样的!
玉南楼,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遭再次传来哗然与倒抽凉气的声音。
紧接着,有人发问,“我们能看看你的伤吗?”
用刑自然会留下伤疤,凡事得讲证据,不是吗?
他们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玉南楼温润一笑,大方颔首,“可以。”
“亦清哥……”柳蔓宁上前一步,握住他要掀衣服的手。
玉南楼轻轻拍拍她,“阿宁,别怕,只是看看伤口而已。”
“可是……”
玉南楼面色微正,“没有可是,想要扳倒对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既然开始了,就别犹豫!”
他这话让柳蔓宁的心弦一震。
玉南楼对她笑了笑,慢慢掰开她的手,掀开衣服。
腰腹处那几条又粗又深还带着血的伤痕,瞬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嘶!”
“天呐!”
“这么深,得流多少血……”
“快,快照相!”
‘咔嚓’声噼里啪啦快的像在炸鞭炮。
玉南楼的情绪没有半分变化,捏着衣角的手缓缓抬起,更多更深的伤痕冲击着院外众人的眼球。
玉南楼慢慢转身,背后是深浅不一的血痕,整个后背,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照相声有一瞬的停顿。
柳蔓宁兄妹方才没有看过后背,此时看着那些新伤旧痕,眼底心头恨意丛生!
一个女记者捏笔的手直发抖。
“为什么?他们不是没找到证据吗?他们没有证据,怎么敢?!怎么敢的!”
“玉总工是国家的功臣,到底是谁在针对他?!”
“天呐,这还有没有国法了?”
“姓华的,是你把玉总工抓到这里关押的,你肯定知道是谁?”
“说,到底是谁对玉总工动的手?”
“你们是不是想屈打成招?!你们是不是想冤死玉总工?!”
“那么多革命前辈都毁在你们这些人手上,你们怎么还敢?!你们怎么敢的……”
姓华的男人往柳二哥身后站了站,一声不敢吭。
柳二哥瞥了他一眼,往一旁走了两步,让男人暴露在众人视线内。
男人,“……”
他再次凑过去,“你刚才答应我,跟你们站一条线,你会保护我和我的家人……”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不对你家人出手。”柳二哥淡声道。
男人,“……你。”
这时,玉南楼抬起了手,原来修长圆润的手指,此时枯瘦如柴,像一张皮包裹在骨头上,很是让人触目惊心。
院外立刻安静下来。
不少记者眼眶发红,“玉总工,你不该被这样对待,你是功臣啊……”
玉南楼浅浅一笑,“如果我有罪,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惩罚,但……”
他轻轻的叹息一声。
朝众人扬声道,“……莫须有的罪名,恕我玉南楼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