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牛饮还是细斟,那两杯琼浆玉液都是到了我的肚子里,并不算错付。”
九凤却不听,低首垂目,自顾自地喃喃一句。
“有的人啊,把琼浆玉液说的这么好,可就是不喜欢。”
九凤这话说的已经非常直白了,但是蚩尤怎能轻易妥协。
“世人多喜欢琼浆玉液,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又何必凑热闹了。”
“山间清泉,尤为常见,远远比不上琼浆玉液。然而,它也有被喜欢的权利。”
九凤的目光稍稍黯淡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琼浆玉液真的比不上山间泉水吗?”
蚩尤见九凤如此问,只得如实道:“世人皆知琼浆玉液比山间泉水珍贵。而琼浆玉液对我而言唾手可得,山间泉水是现在的我可望而不可即之物。”
“琼浆玉液再好,可也是我已经拥有的东西。山间泉水再差,可却是我未曾拥有的东西。”
“我辈修士修得便是一个逍遥自在,既然我没有得到,那我便要努力去得到。不管其中的过程有多艰辛,当品尝到那清冽的泉水之时,一切便是值得的。”
眼见蚩尤的态度如此坚决,九凤知道想要用言语规劝蚩尤,让其回心转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的巫族虽然退守一方,但该有的享受一样都没少,物质生活水平与之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反而显得有些优渥。
巫族除了不能随意在洪荒大陆行走以外,其实过得还算相对不错。
而蚩尤在巫族之中位高权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九凤有些搞不清楚蚩尤明明在如此好的条件之下,为什么还要执意脱离巫族,到外界去闯荡。
难道外界真得有这么好?一时的自由真的就这么好吗?
九凤长叹一口气,看着蚩尤道:“为了那随处可见的山间泉水,放弃琼浆玉液真的值得吗?”
蚩尤看着琉璃盏中残留的琼浆玉液,淡淡地道:“世间安得双全法,有得必有失。要是为了得到山泉水会失去琼浆玉液,那便失去好了。”
“琼浆玉液是我已经得到过的东西了,就算失去我也不心疼。彼之饴糖,吾之砒霜。”
听见蚩尤的这番言语,九凤不由变得沉默起来。
她又何尝不想带着巫族闯荡洪荒,纵横四海。
可她身为巫族的现任族长,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他如今的首要任务便是避世不出,让巫族休养生息。
可巫族之中总是有蚩尤这样,把自由看得比生命还要重的家伙,不知道隐忍只知道蛮干。
以前倒也罢了,那个时候巫族实力强横,再怎么样都不会吃亏的。
可如今巫族早已大不如前,要是还像以前那般锋芒毕露,势必会引来大的祸患。
刑天被昊天上帝断首便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要不是刑天运气好,说不定他他就要就此殒命了。
也就是因为这事,九凤越发变得谨慎起来,处理起族内事物也是如履薄冰,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跑不掉的。
九凤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看着蚩尤道:“蚩尤,你决定了吗?”
眼见到了这个时候,九凤还在劝慰他,蚩尤不由显得有些无奈。
要是九凤强行阻拦他们,一上来就动手,那他心里还好受。
可她像如今这般软磨硬泡,却让蚩尤感觉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蚩尤再怎么说都是心智坚定之人,当然是不可能让九凤三言两语就说服了的。
“九凤族长,我决定了。我这人性子贱,喝不惯琼浆玉液就是喝不惯琼浆玉液。”
九凤轻叹一声,这个时候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道:“蚩尤,你可以留下来吗?其实这族长之位也没什么好当的。”
九凤此话一出,不仅是他身后的巫族之人,就连蚩尤带过来的这一批人都有些躁动起来。
杨天佑他们是没想到九凤竟然主动示弱,宁可退位让贤,都想让蚩尤留下来。
风伯,雨师他们则是想着,要是蚩尤真成为了族长,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当然蚩尤是真的留下来当族长还是远走他处,可由不得他们做主。
他们只希望蚩尤能够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总比一直在这里耗下去强。
当九凤说出这准备退位让贤的话语,在那么一瞬之间,蚩尤还是有些心动的。
不过很快,他就压制住了内心的这种冲动。
他的心中微微一叹,他即便当上了巫族的族长又怎样?
还不是要过着这如同笼中鸟一般的生活,不得自由。
而且,要是她当了巫族的族长,那万事就要以保全巫族为先了。
巫族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他真带着全族人出去浪,那说不定会把巫族给浪没了。
他如今之所以敢带着巫族数千人马准备远走他乡,也是因为巫族的大部分人马还会留在这里。
就算他们带出去的这批人运气差,折损了一部分,那对于巫族整体而言,损失也并非不可接受。
可一旦他接受了巫族,自己让势必不能带着巫族出去闯荡,只能安于这蛮荒一隅了。
这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当然他也不好自己在巫族聚集地坐镇,派其他人去闯荡洪荒。
九凤的这次退位让贤,让他非常难做。
这族长之位确实非常诱人,但却并不适合他。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蚩尤长叹一声道:“九凤族长,你这族长之位,乃是帝江祖巫钦点,太皞后土两位圣人认可的,我怎可觊觎。”
“九凤族长你带领我们巫族,乃是名正言顺,实至名归。”
“只不过,人各有志。我也只是想带着一部分有志之士去闯荡一下洪荒,看看外面的风景而已。”
“不论如何,九凤你终究是我们巫族的族长,我们巫族今后还要你支撑。”
听蚩尤如此说,九凤却显得有些落寞。
她是真没想到蚩尤会将族长之位弃之如蔽履。
她本以为如同蚩尤这般渴望权力之人,是很想得到这族长之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