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慕容复一晚上，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动作。
抬手，斩落！
不高的山丘之上，零零散散的到处是一些断裂的武器与残肢。
汇聚在一起的血液甚至都已经流到了山脚。
一夜的战斗，
即使是他能够通过北冥神功补充内力，
这个时候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刚刚离得很远的一剑，慕容复甚至耗费了体内不多的内力，直接让逍遥剑凌空而斩。
而杀了这一个人之后，他也是真的完全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力气和精力。
甚至他站立着的双腿，已经在微微的颤抖着。
人们没有看到的时候，慕容复把他手里的那柄透明的剑撑在了地上。
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无论是有些混沌的精神，还是血液流失过多之后身体的冰冷感觉。
他快不行了！
也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他的确是快不行了！
但是，已经没有人敢去赌。
他没有倒下，
至少现在没有！
这一晚上之中，已经让这些人明白了为什么慕容复可以被称作南慕容！
为什么一个长相有些秀气的男子，可以从天下英豪之中脱颖而出。
一时之间，
整个山谷之中都显得有些安静起来。
而在不远处到高升泰眼中，
也是有些震撼起来。
“他真的是人吗？”
地面上乱七八糟的横着一具具的尸体，
而慕容复的手边，则是两个已经被废去了修为的褚万里和傅思归。
如果慕容复愿意，这两个人顷刻间也会死去。
高升泰身边的侍卫有些艰涩的开口，神情有些茫然，似乎有些不太愿意相信。
他是经历过战场的，
那是真正的血腥的绞肉机！
个人的勇武在那里是有用，但是作用也是被无限的缩小。
即使是那些强上很多的人，在一波一波的兵士冲击面前，在一开始爆发杀了几个人之后，就被淹没在潮水一般的士兵洪流面前。
再也掀不起一点风浪。
但是慕容复却是真的只靠着一个人，在朱丹臣重新聚集的这些兵将其中，杀了个三进三出。
不敢相信自然的浮现在他们的心底，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可是眼前的这一个山谷上不断往下流淌着的血液，以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
又清楚的告诉他们，这些事情是真的，而且就发生在刚刚，
夜晚清冷的山风吹过，浓郁的血腥气顺着山风就席卷了过来。
慕容复站在那山顶的最高处，俯视着下面看着他似乎有些恐惧的众人。
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要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被鲜血完全的侵湿，那上面有别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一眼看去，着一夜之间竟是添了不知道多少处伤口。
慕容复本来就很白，
但是现在的他，面容更是白的像一张纸一样，
有些艰难的，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那个脚步踉跄的身影开始从山顶往下走着。
手中有些艰难的拖行着傅思归和褚万里的身躯，在走到古笃诚身边的时候，
手一松开，就把二人放到了他的面前。
接着也不管古笃诚的泛红的眼睛，就继续往下面走去。
咔嚓，咔嚓！
慕容复脚踩石子的声音在这山头回荡，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前去阻拦。
随着慕容复的逼近，这些兵士竟然是不断向后退了起来。
石壁高耸，那些陡峭的崖壁之上，一些古老树木的阴影像是张牙舞爪的山中精怪。
这黑影伏在慕容复的身上，附在他前方的道路之上，
然后还有他背后延伸，后半段峡谷路上，满路的尸体。
高升泰试着去想了下自己在半步宗师境界的情况下能不能从这样的情况下走出来。
可是想了想之后，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入宗师，他在这群天龙寺佛兵的围攻以及渔樵耕读的骚扰之下，撑不过一个时辰。
而那些在现场目睹过的，也是现在还在慕容复两边待着的渔樵耕读人，他们此刻都在逃避那段画面，以及面前那个脚步有些蹒跚的身影。
再去试着去杀他？
慕容复看起来的确是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可是在昨天刚入夜，他们看到这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而且试着杀了啊，谁说没试的？
从黑夜到白天！
谁知道他们多少次以为慕容复已经撑不住了，没有办法反抗了，又多少人上去试过……可去试过的人，现在不已经都躺在他身后躺着了嘛。
“欸他……他怎么又回头了啊？”
钟灵和木婉清已经到了山下，也正是慕容复看到了钟灵，才有了下山的意思，
他这次是真的已经快站都站不住了。
可就在钟灵看着慕容复已经快到了山下的时候，
慕容复却是又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环顾一圈之后，
还是没有发现段誉。
摸了摸有些发昏的头，这次慕容复如果看到了段誉，还真的挺想一剑把这小子废掉的。
至于杀了不太现实，高升泰想上位，要的可必须是一个活着的段誉。
不过这次段誉不在，摇了摇头，他也就继续走了下去。
......
“扶我一把！”
等到距离近了些，慕容复才低低的地喊了一声钟灵，
这小姑娘似乎也是有些呆了，就等着他凑过来，
可是！
真的已经走不动了啊！
慕容复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咧开，
胳膊扬了一下，可是却没有抬起来。
最终也只能放弃拍拍钟灵脑袋的想法。
“接下来靠你了啊！。”
“不会死吧？”钟灵赶紧上前，抱住慕容复的胳膊。
身上的衣服第一时间就被慕容复身上的血染红，这也让钟灵这一问的声音有些发虚。
可是慕容复此时却是头一低，一句话也不说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甚至钟灵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对的时候，
慕容复才又抬起了头，裂开了一些笑容，只是神情之间已经满是疲惫。
“不会”，慕容复轻轻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困，想睡觉...”
而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慕容复头又低了下去，
这次的时候，已经多出了一些轻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