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北京城,伴随着战事的开始,北京再次因此事而喧闹起来。
许多的普通八旗家属们也心神恍惚,大半想要离开北京,回到辽东。
值此时,被严密看守的弘光皇帝,受封为献亲王的朱由崧,也百无聊赖地坐在院落中,乘着阴凉。
随着明清之间房攻守转变,满清对于朱由崧的管控也日趋严密。
在去年,他还可以跟潞王、太后聊聊天,见个面什么的,如今却只能待在院中,哪里也去不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朱由崧揉了揉软乎乎的肚子,满是惆怅。
原本肥硕的身躯,这些时日下来,竟然瘦了些,双下巴也明显收了许多。
在时人看来,胖乎乎的身体,才是福气的象征。
“午食到了——”
忽然,院门咯吱一声响,一阵喊叫。
从门缝中,一个食盒被投放进来。
高两尺有余,打开一看,有菜有肉,还有一壶酒,饭菜没有一丝温度,显然已等了多时。
朱由崧熟练地打开饭盒,然后将菜肴采访齐整,饮了一口酒,然后大口的吃食了起来。
这要是在以前,没有七八个人服侍,他根本就不会动筷,如今却只能自己来弄。
狼吞虎咽,大口吃食,忽然,他嘴巴中感觉不对劲。
掏出一看,竟然是一团纸:
绍武皇帝三路发兵,不日即可拿下北京城。
“我有救了?”
朱由崧一楞,旋即大为欢喜。
这是有人在给他通风报信啊!
这在以往可从来没有过。
心情一好,他吃饭也有劲了。
随后几日,饭团中的纸卷越来越多,字也越来越多。
虽然只当过两年的皇帝,但是朱由崧却对于权力有着天然的直觉:
“有人准备改换门庭。”1
而在内城中,一处豪宅中。
在北京粮价数日一变的关口,以内务府八大皇商为首的商贾们,竭尽一切力量,募集钱粮物资。
只是可惜,光是北京城的耗费,就让他们吃不消了。
“昨个又搭进去了一万两,摄政王还要我去收集火药,在天底下哪有上好的硫磺和硝石?”
八大皇商之一的梁嘉宾,此时正咬着牙,坐在太师椅上,满脸的怨气。
“京城的粮价已至三两一石,朝廷要我继续供粮,可这天底下除了南方,哪里还有粮食?”
黄云发摇摇头,满脸的苦涩。
“好了,我这是叫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来诉苦的,而是要解决办法。”
作为八大皇商之首的范永斗,目光横扫三人,没好气地说道。
八大皇商之中,范家最受重用,占据了张家口的贸易大头,而且就连长芦盐场也在经营,关外的人参、皮草等贵重药材,也是其囊中之物。
可以说,范家的身家,抵得上在坐所有人的一半。
地位仅次于范永斗的王登库,此事咳嗽一声,摇头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偌大的北方数省,已成了烂摊子了。”
“山西、山东都有兵灾,咱们的生意做不成了,这也就罢了,明廷唆使徽商、陕商,成立各种行会,任何物资都难北上。”
“这做生意,不就是互通往来?咱们只能禁锢在北,已束手无策。”
这番话,得到了在坐众人的首肯,对于卑鄙无耻的明廷,恨得牙痒痒。
在南北通商之中,北方更依赖于南方,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一旦进行锁关政策,对于北方的伤害难以估量。
“咳咳——”
范永斗咳嗽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随即,其锐利的目光横扫众人,仿佛是刀子一般,能将人戳个遍体鳞伤。
“你们后悔了?告诉你们,晚了。”
范永斗阴沉着脸,嘴角似乎带着嘲讽。
七为皇商脸色青白,分外的难看。
在被收入内务府,成为皇商的那一刻,就预示他们的已经被吊死在一棵树上。
士农工商,最卑贱的商人一旦参与政治投机,要么家破人亡,要么青云直上,没有第二选择。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您老说的什么话,咱们哪里敢后悔。”
众人纷纷开口,表示绝无那般意思。
“那便好!”
范永斗冷哼一声,严厉道:“无论是粮食,还是火药,都要尽量去弄,哪怕累死自己个,也不能耽误了朝廷。”
“朝廷要是没了,咱们就等着抄家灭族吧!我已经决定将全部身家投进去,钱没了还能赚,这时候不舍得,难道准备送给阎王?”
皇商们只能苦着脸应下。
六月中旬,暑热正当,夏收将至,但山东上下却是一片哀嚎,百姓和士绅们一个个愁眉苦脸。
随着河南、山西两大战场的开辟,让满清的压力骤增,从而加快了对山东和北直隶的剥削。
如此一来,即使有关宁军、德州八旗等镇压,但在明军的挑拨下,山东的起义此起彼伏,源源不断。
之前就对满清不满的士绅们,如今更是半公开的支持义军,从而动摇了满清在山东的统治。
逼迫兖州,兵临济宁,明军的攻势咄咄逼人。
济宁城北楼,一个年轻武将手扶着刀柄,在女墙后面来回踱着步子,心思百转千回。
闷热的南方,让他烦躁不堪,山东比起辽东来还是太热。
也不知家中的妻儿如何了。
他的目光望着城内灯火稀疏的市井,一股思绪涌上心头,怎么也制止不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很不寻常的闷响,忙转头眺望城外。
月光昏暗,大地上黑蒙蒙一片,只有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
他皱眉,盯着远方,旋即又下了城楼,贴着地面聆听起来。
忽然,马蹄声响起,一骑兵飞奔至城下,仰头大喊道:“明军北侵——”
武将闻言,大骇,急忙转头喊道:“擂鼓,快通知大王——”
一瞬间,城楼鼓声大噪,整个济宁城瞬间苏醒,大量的兵卒按照本能起身,听从安排。
吴三桂披着铠甲,一边走着,一边喊道:“是明军杀过来了吗?”
“确实如此!”
“老子早就知道他们耐不住寂寞,今个总算是来了。”
吴三桂不知为何,徒然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