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切夫玩笑一样的话让塞缪尔公爵脸色铁青,
难道这个始终和自己保持在同一条战线的老狐狸也要变卦?
要真是那样,自己和秦颂斗,又有几成的胜率呢?
塞缪尔抑制住这种荒诞的想法,他不可能亲自下场去跟秦颂撕破脸,
这等于公开和彼得大帝叫板。
“卡拉切夫,你也看见了秦颂现在是彼得大帝的心头肉,凭借我们几个想要动他,
才当真是吃人说梦,只能指望着你有没有好对策。”
卡拉切夫自顾自地斟茶,第一泡滤过之后,慢慢将茶水送进嘴里,
“我知道有一点你说错了,在秦颂去北方之前,他绝对是彼得大帝的心腹重臣,
但现在不是了,最起码彼得大帝不会百分百的相信他。”
塞缪尔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紧绷的表情缓和下来,看来是理解了卡拉切夫说的话,
这个结果确实是能预料到的,以秦颂的才干,如果不加以约束,
北方军部就是一把游离在毛熊国心脏位置的尖刀,
彼得大帝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那彼得大帝会选择谁呢?现在中央军部还有多少值得他信赖的下属?”
如塞缪尔所说,现在中央军部几乎和毛熊国的高层们同气连枝,
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反馈到那些家伙那儿去。
而塞缪尔作为财政大臣,则不能表现出对军事力量有过高的关注,
“列昂尼德,要是工作进展的顺利的话,应该半个月左右,
就会启程前往,到时候看吧,他要是有本事,北方军部这滩浑水,
就彻底被搅乱了。”
卡拉切夫漫不经心说出的话,让塞缪尔公爵和伊凡愣在原地,
这情报速度也太快了,他们身为朝中政要,,反应速度竟然还不及一个商人?
伊凡更是暗暗叫惊,自己本就是个粗糙的人,再加上与皇室的血缘关系,
本身地位就已经十分特殊,所以很少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现在看来,这政治斗争当真是波云诡谲,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毛熊国的财政部长和毛熊国最大的商人
在私下里竟然交往如此密切,这要是让彼得大帝知道了,
可不是脱了这顶帽子就能了事的。
“放宽心,我的好兄弟,秦颂还没那么容易放开手脚。”
塞缪尔拿起桌上的茶水,再次灌进肚子里,
“这就对了嘛,不管什么时候,总要尝试看看。”
“那要是连这个列昂尼德也搞不定怎么办?”
“那就……”
卡拉切夫抬眼看看伊凡,他还是不放心这个第一次参加会议的男人,
塞缪尔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
“伊凡,你先出去一下吧,在外面等我。”
伊凡自觉跟两人的影响力还有不小的差距,微微颔首,退出了房间。
在外面,他是彼得大帝的长辈,是毛熊国帝国议会的高层,
但在这里,他只是个新人,也只能默默服从指示,只能期盼着,
卡拉切夫能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塞缪尔假装无意地向身后瞥一眼,看到伊凡已经被大门隔绝在另一个空间,
转头望向卡拉切夫,“说吧,现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还有鹰国人。”
塞缪尔的右眼猛烈跳动了一下,倏地站起身,
“卡拉切夫,我希望你能收回这种想法。如果要靠鹰国人来扳倒秦颂,
我宁愿大权出让,任何一个毛熊国人都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从前联盟时期开始,鹰国和毛熊国就是针锋相对,更是一度要将冷战发展成热战。
现在前联盟解体了,但毛熊国和鹰国的对抗还在持续,
普通民众尚且对鹰国的上蹿下跳极度反感,更别提塞缪尔公爵这样的老贵族。
他有些愤怒,凶狠地看着卡拉切夫,
“公爵大人,现在是新时代,前联盟时期的旧事早该放下了。”
“更何况,我又不要你跟鹰国人合作,具体的手段由我来,
你只需要让我的人进入毛熊国的国境,到时候把通敌的罪名推给秦颂。”
卡拉切夫的语气格外平静,好像在跟塞缪尔讨论明天早晨的早餐要吃什么,
眼中却满是狡黠。
塞缪尔攥紧拳头,他现在已经六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能安全退休,
安心当他的老贵族,靠着帝国的供养也能过莺歌燕舞的日子。
可秦颂的势力逐渐膨胀,背后是彼得大帝的改革之手伸得越来越长,
要是真容着他拿下了北方军部,手握着重兵,
贵族的好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塞缪尔紧咬牙根,他要两相权衡,这是一场豪赌。
沉默持续了良久,卡拉切夫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
仍然慢条斯理地品着自己的好茶。
“让我再想想,现在还没有到迫不得已的地步。”
“当然,公爵大人还有的是时间。不过我要提醒公爵大人,
别因为一时的踌躇错过了最佳的动手时机,等秦颂站稳了脚跟,
我们再想渗透进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塞缪尔目光呆滞地转身离开,卡拉切夫也不挽留,坐在沙发上大喊,
“欢迎公爵下次接着来我这儿品茶。”
伊凡看着塞缪尔公爵推门出来,满脸的呆滞,
他从没有见过塞缪尔公爵如此的失态。
“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伊凡,你应该清楚,今天的所见所闻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那是当然。”
塞缪尔公爵转头看着伊凡,
“放心吧,一切都会办妥的。”
嘴上这样说着,内心的情绪却十分复杂。
从执掌财政部开始,已经七年有余,塞缪尔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纠结过,
他的自信和从容,让高层贵族,还有手下的实干派官员们都心悦诚服。
三年前,塞缪尔和卡拉切夫这条老狐狸开始接触,
两人的见面次数不多,不过卡拉切夫给了塞缪尔很多实质性的帮助,
让塞缪尔的经济政策在黑白两道都得以有力施行。
他从来都觉得两人是平等的交易关系,
可从刚刚开始,不寒而栗的感觉爬上脊柱,
卡拉切夫失控了,事实证明,他远没有塞缪尔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