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斯指尖微动,又重新伸出了手,如愿摸上了苏盏的头发,轻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
“我是他,我叫暮,暮色的暮。”
牧斯在很小的时候就把自己分割为两个个体,他把属于千鸟国的所有罪恶因子都分到了暮的身上,给另一个自己取名为“暮”。
分割阳光和月色的迟暮。
暮。
苏盏下意识问道:
“就是那个暮夜的暮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盏总觉得暮应该是和夜一起出现的,不管是牧斯或者是暮,都是他的小可怜,
苏盏的眼眸带着笑意,说道:
“这个名字很好听。”
他很喜欢。
暮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没有想到苏盏会是这样的反应,强行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是第一次接触感情而不知所措,转过了头,让脸颊的热度散去一些,说道:
“多谢公主殿下夸奖,或者说,王子殿下。”
苏盏:!
苏盏立马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花链,确保这条手链还在自己身上,眼神惊疑不定,不知道暮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的。
暮知道的话,那是不是牧斯也知道?那国王和王后呢?
苏盏直觉上感觉这个王国不对劲,特别是国王和王后,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要找的公主的话,苏盏似乎可以想象自己到时候脑袋落地的场景了。
暮似乎知道苏盏在想什么,黑色的羽翼舒展开,遮住些许光线,隐隐地笼罩着苏盏,把苏盏半拥入了怀中,说道:
“他不知道。”
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生硬,还冷哼了一声,像是在暗暗吃醋,他再次伸出手,这次直接环上了少年的腰,低头看着少年手腕上的用来伪装性别的花骨朵手链,说道:
“我的能力比他强,他弱得很。”
暮控制不住想在少年面前多说一点另一个自己的坏话。
“那那那那那那……”
苏盏觉得自己腰上的手像是在发烫,直接烫到他的心里,让他连话都说得不利索起来了。
暮垂眸看着脸色微红的少年,嘴角勾起了笑,心情也不由得变好,直接抱着少年,然后挥动羽翼,飞到了窗边的小台子上,和少年一同坐下。
苏盏感觉有些许神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带飞”。
听起来好像有点沙雕,好在房间足够大,有活动空间,而且暮的黑色羽翼张开的时候像是有流光浮现,把自己抱得很稳,让人有安全感。
苏盏被他装到了。
坐下之后,暮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开始玩苏盏的头发。
苏盏的头发是长发,为了避免麻烦,扎成了一条辫子,而暮直接伸手想解他的辫子。
苏盏:达咩!
苏盏立马想把自己的头发抽回来,毕竟他不会扎这玩意,这都还是早上圣代王后和侍女一起给他弄的,要是乱了他也扎不回去。
暮感受到了少年的抗拒,羽翼轻轻一挥,然后原本靠在台边的藤蔓就立马活了起来,肉眼可见地变长了一些,一根系在少年的脚上,一根轻轻环在少年的手腕上,剩下一根缠在少年的腰上,远远地看过去,两人像是已经纠缠了千世。
藤蔓并不平滑,带着些许小小的疙瘩,但是苏盏却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显然是暮在把控着力度。
尽管如此,苏盏还是觉得很羞耻。
这是什么小黑屋play的前奏!
好在暮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只是单纯地想束缚住少年,让他不再挣扎,然后终于把那碍眼的辫子解开了。
“我记得他经历的所有事情,他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不知道我做的事情。”
暮的语气里带着自嘲之意,这样听起来,他确实像一个坏事做尽的恶魔。
苏盏听到暮说的话,愣了一下,突然间觉得小可怜牧斯更像大冤种了,连另一个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那这样说的话,其实就意味着只要暮出来了,牧斯就陷入了暂时的沉睡,不能实时知道另一个自己在做什么。
暮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根细细的皮筋,是早上圣代王后和侍女给他扎辫子的时候用的皮筋,苏盏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就看到暮的指尖燃起一小簇幽蓝的火焰,顷刻间那根皮筋就燃为灰烬,了无痕迹了。
苏盏的一声“别”还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暮干坏事。
他算是明白了,牧斯就是乖崽,暮就是坏孩子。
都不省心!
暮终于满意,嘴角的笑意带着些许恶劣的意味,看向苏盏,原本以为少年会更加讨厌自己,结果却发现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厌恶,只是带着些许的……幽怨?
暮:?
暮指尖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把它毁了,你不讨厌我?”
你会讨厌我吗?
你会害怕我吗?
你会逃避我吗?
暮嫉妒着另一个自己可以和苏盏越走越近,可等到他自己和苏盏接触的时候,却像一个不懂怎么去爱人的孩子一样,以低劣的小把戏来吸引少年的视线,他不想承认的是,他还带着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如果让少年讨厌上自己的话,其实也会讨厌上另一个自己吧?
谁都别想得到少年。
但是暮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却迥然不同。
他和牧斯一样,都不想让苏盏和千鸟国的腌臜之事扯上关系。
无论是哪个他,都觉得自己配不上苏盏,只想保护住苏盏的安全,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苏盏没搞懂暮为什么要把这皮筋烧了,但他还是回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
少年眨了眨桃花眼,此刻他的长发没有了皮筋的束缚,辫子已经松散了一些,变得些许凌乱,配上那一双精致的脸,有种慵懒又惊心动魄的美丽。
是黑夜想要留住的光。
苏盏又看了眼暮的手,感受到自己现在被困在这个小台子上,恐怕不让暮如愿以偿的话,他是不会松开藤蔓了,于是直接摆烂:
“好吧,我生气了,快重新给我扎一个。”
其实苏盏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些许真心实意的意味,毕竟他没有留过这么长的头发,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头发全弄打结了,那一定会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