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并没有那么多的好心,他当然不会做让自己亏本的事情,他花钱和资源培养陆惊池,当然会让他为苏家所用,当然,他也不会亏待陆惊池,只要陆惊池不背叛苏家。
更重要的是,只要陆惊池对苏盏好。
陆惊池正是察觉出了这一点。
他是冷情冷性的人,在热闹与喧嚣中伪装成让他人满意的样子,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获得需要的东西罢了。
所以他愿意靠近苏盏,愿意在苏盏面前装作对他不一样。
都只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
一顿饭吃得让苏望很开心,女佣把餐盘和碗筷收拾好后,苏望还有心情留在正厅陪两个小孩聊天,关心他们的成绩和生活。
然而苏盏开口就是一个大招。
“爸,我开学想学美术。”
陆惊池在剥橘子,闻言动作一顿,睫毛颤了颤,但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剥着。
而苏望直接坐不住了,拧起了眉。
其实少年在刚上高一的时候就提过这件事情了,但是苏望并没有同意,甚至很生气。
他认为是许家的那个小子影响了苏盏。
好在那人早就出国了,不然指不定又要拐他儿子。
苏望对早恋深恶痛绝。
苏望是一个正统的商人,他祖上并没有多大财产,苏家是在他手上突然兴旺起来的,所以他更要守住这些资产,哪怕自己累一点也没有关系。
他不介意在苏盏身上花钱,哪怕花再多也没关系,他再赚回来就是了。
但是苏盏要学美术,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要是他以后死了,苏盏该怎么办?
苏望不信,这个世界要是没有资本,还会有多少人愿意捧人。
更别说画家了,有多少是用钱捧起来的?
当资本谢幕,属于画师的绚烂也就如同昙花一现,喝彩声纷纷退场。
但苏望知道苏盏的脾气,所以决定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个事情,你要好好考虑,你现在已经高二了,你课余时间画画,我当然支持,你以后想要办画展我都可以给你花钱。”
“但是如果你为此专门要走画画这条路,我可不能保证我永远是你的退路。”
“爸爸已经老了……”
苏望就差滴两滴眼泪了,但是显然,他的演技并不好。
苏盏沉默了一下,说:
“您没有必要把葡萄上的水沾到眼睛上。”
苏望把脸上的水擦掉,继续劝道:
“学美术也很累的,毕竟你现在都高二了,来不及了……”
来不来得及,其实还是得看人。
陆惊池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在这件事情上说明自己的看法,不管他说什么,都会选得别有用心。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少年,想探寻苏盏心中的真实想法。
说不惊讶当然是假的,但他更感到意外的是,苏盏竟然会选择在他还在场的时候和苏望说这件事情。
哪怕苏盏现在还在高中,但苏望也早就给他规划好了以后的人生,苏家的公司是属于他的。
如果苏盏去学美术的话,那就意味着苏盏大概放弃了大学的其他专业,让一个学美术的去继承商界大佬的公司,说出去恐怕都会让业内其他人笑话。
而自己,才刚刚进入苏家,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和身份。
苏望收养了他,但是考虑到苏盏的情绪,并没有说陆惊池是他的哥哥,外界知道苏家多了一个收养的孩子,但还看不出苏望对这个孩子的态度,甚至感到很奇怪,自己的孩子都十六岁了,苏望还去收养孩子,那不就是给自己的亲生孩子找一个财产继承上的对手吗?八壹中文網
苏盏没有放弃,他想了想,在原来的剧情里,原主没有学美术,高考勉勉强强考了个还算不错的学校,但是大学完全放弃了学业,一头扎进画画里,根本就没有学到什么,后来苏家出事,原主帮不上什么忙,全都是陆惊池在出力。
其实后来陆惊池半路放弃少年,也无可厚非,虽然其中有陆惊池的变态因子在作怪,就想看苏家和许家两败俱伤,看人从高坛坠落。
可陆惊池本就实打实地为苏家花了那么多心血,他放手了,又怎样呢,外界从头到尾,不就是一直期待着陆惊池变成人们口中“引狼入室”的恶狼吗?
苏盏决定学美术,并不仅仅是因为原主的心愿,还因为陆惊池。
陆惊池作为苏望领养的人,本来就有资格为自己争取。
那就不如自己一开始就往后退一步。
陆惊池变态,那就满足他。
苏盏直截了当:
“老爸,你不用担心我学美术没人继承你的公司,这不是还有陆惊池吗?”
少年的名字突然被点,苏望听到简直是心里一哽,但是陆惊池就坐在旁边,他根本就不能说太势利的话。
本来就是他把陆惊池带回来的,他再不济,也不能硬生生地往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心上捅刀。
他面色有些尴尬,看了陆惊池一眼。
少年低着头,鼻子很挺,苏望掌握的形容词并不多,看了几眼,只能得出陆惊池其实也挺可怜的结论,少年看起来虽然冷,但是会努力回应,没有心机。
似乎值得相信。
手中的橘子剥好了,连白色的橘络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陆惊池甚至还有心思分神去想,橘络是维管组织。
维生素多,其实应该给少年留下的。
但是他看过少年吃橘子,橙黄的橘瓣和少年红润的唇色形成对比,橘子汁水很多,进入少年的口中,像是花丛中留下了一抹蜂蜜,甜味吸引着人去品尝一番。
少年会皱起眉,口中吐出一缕白色的橘络,纠结了一番又懒得吐,就着下一瓣橘子吃下去。
陆惊池把剥好的橘子放在了苏盏的手中。
苏盏手中多了个凉乎乎的东西,看向陆惊池,对他笑了笑。
苏望更加心梗。
他很乐意看到陆惊池和苏盏兄友弟恭,互敬互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苏盏主动让出继承公司的机会。
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