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晚第一次听说关于沈炽的过去，她只知道沈炽沉默寡言是因为习惯了一个人。
却不知道，他小时候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
被自己的父亲带着一起死亡，最后还要被背负巨债，寄宿被骂拖油瓶……
沈炽明明是一个骨子里要强的人，这些年又是怎样过来的呢。
想到他孤苦无依的身影，温岁晚心里揪着疼，鼻子酸痛苦涩，眼眶就这么红了。
姜雨看了她一眼，伸了个懒腰，眸子迷离而惺忪，努力憋着某些被牵引出来的同理情绪：“挺可怜的吧。”
“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就是这样，别人都怪我们混不吝，可若能活在云端，谁愿意泥潭打滚。”
她嘲讽一笑，烟瘾又犯了，在包里掏了掏，最后顾忌温岁晚不能在太沉闷的环境中待，选择抓了一颗糖扔进嘴里。
“至于另一个原因，大抵就是他比我有志气。”
“我喜欢一个人便会想方设法把他拽下神坛一起沉沦。”
“而沈炽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奋不顾身跃上云端，至少他会选择用自己的身躯将对方托着，不让她跌落神坛沾染分毫淤泥。”
说话时，姜雨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温岁晚，没再说话。
温岁晚早已经红了眼眶，却倔犟的不流眼泪。
她不觉得沈炽需要自己的同情。
“我相信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跃上云端，成为别人眼中的神袛。”
而她，亦不需要为他弯腰迁就，她能做的是坚定等待。
姜雨被温岁晚逗笑了：“小丫头还真是跟他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概这是他为什么那么坚定想要摘月亮的原因吧。”
会发光发亮的东西很多，但只有月亮会为他指路在黑夜默默陪伴。
还挺配。
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姜雨哂笑一声，抵着墙壁站直身子，松松泛泛的插着兜往外走：“别告诉他我跟你说了这些话。”
温岁晚盯着姜雨的背影，久久没回神。
其实，她也并非那么纯洁。
至少，在姜雨面前坦诚一切对沈炽的偏爱，一开始是抱着某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那时的她以为沈炽喜欢姜雨。
试图通过毫不掩饰的表达对沈炽的喜欢，让姜雨带着那么一丝愧疚止步与沈炽的感情。
这是温岁晚十八年人生里唯一一次阴暗。
如今，姜雨的坦诚越发让她迷茫。
这世上哪有绝对黑白界限……身处泥潭的人渴望光明，而光明之下的人也有阴影。
只是别人知与不知的区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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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岁晚再次回到包间时，众人已经喝了好几轮。
她不能喝酒，一进去就被肖胡几人拉着喝了好几杯饮料。
分明是清甜甘爽的果汁，可喝到嘴里怎么品尝都带着几分苦涩。
其他人倒是玩的很嗨，一会儿猜拳一会儿真心话大冒险，整个包间都是肖胡和齐亟咋咋呼呼的声音。
温岁晚坐了一会儿有些闷，就借口跑去姜雨那里想着透口气。
结果一出去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走在人群最中间的那个人是桑榆。
温岁晚看过去时，他也似有所感一般看了过来。
温岁晚跟他已经快一年没见了。
或许是光线原因，温岁晚总觉得如今的桑榆浑身透着一股邪气。
以前的他看起来干净冷俊，如今却像极了万花丛中过的花蝴蝶，透着一股渣气。
最直白的，便是他手里正搂着一个化着浓妆的女生，两人举止亲密。
见桑榆看向自己，对方娇嗔一声，涂抹猩红的指甲捧着桑榆的脸将他的头转了过去，在他耳边不满的说了句什么。
桑榆没好气的拍了拍对方的脸，低声说了句话，而后在对方警惕的眼神中迈开腿朝温岁晚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温岁晚拧眉。
那是属于女性的香水。
刺鼻，甜腻，她不喜欢。
桑榆在她面前停下，抬手就要拍她的肩膀。
温岁晚看了眼他刚碰过那个女生的手，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桑榆的手顿住，旋即笑了起来：“怎么跑这儿来了？”
温岁晚直直的盯着他：“同学聚会。”
桑榆从裤兜里掏出纸擦了擦手，这才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同学聚会跑这儿来？”
“干妈不是说你脑子不好不能去太嘈杂沉闷的地方？”
还知道关心人，温岁晚眼底冷意淡了点，打算再看看。
嘴上却是毒舌道：“你脑子才不好。”
桑榆：“……”
“还能骂我，也没多大问题。”
说话时他朝另一边直勾勾盯着这里的女生招手：“过来见过你小姑子。”
对方一听桑榆这话，立刻迈着妖娆的步伐走了过来，被桑榆搂入怀中的同时那双眼睛居高临下的将温岁晚打量一遍。
见她一身素色长裙，语气也有些傲慢：“这是你妹啊？”
“怎么一点也不像。”
桑榆听出她语气里的鄙夷，脸色微冷，“我他妈就这一个妹，语气给老子放尊重点。”
被桑榆警告一声，对方脸色微僵，态度也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伸手就想要牵温岁晚的手：“妹妹，对不起啊，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觉得你太美了。”
温岁晚避开她的手，淡然一笑：“不用不好意思。”
“我也觉得他挺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桑榆的。”
话落，她转身避开桑榆想拉住自己的手径直走向了前台：“雨姐在嘛？”
前台看到桑榆又换了一个女伴带来，这会儿正头疼呢。
听到温岁晚这话当即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温岁晚一听，脸瞬间冷了下去。
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儿，面色冷下来的瞬间压迫感依旧足以让人忌惮。
下一秒，她转身走过去，神色冷凝的看了眼桑榆：“你过来一下。”
话落，她不顾桑榆女伴的眼神，转身走向走廊深处。
桑榆瞪了眼前台，松开女伴的手迈开腿跟了上去。
女伴想跟上去，却被他一个冰冷彻骨的眼神吓得僵在原地，他冷声警告：“别忘了你的身份，老实呆着。”
话落，人已经往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