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餐厅楼下,祁璐看沈炽的眼神大概是一种身处深渊,回首过去看见向往的眼神。
她想,祁璐之所以选择邵义,大抵也是经过了千挑万选,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未来的人生依靠。
婚后却一次次破灭希望,从深渊凝视着月光,自嘲且向往。
自嘲自己当初的眼光,自以为找到了那个能护自己一生的人。
向往彼时被沈炽温柔呵护的温岁晚。
然后看着他们,感叹,命运总是爱跟自己开玩笑,在她跌入深渊对爱情失去希冀以后,又让她看到,并非所有人都是人渣。
有的人看似深情温柔,实则都是表面伪装,骨子里烂到了极致,正如邵义。
而有的人看似冰冷淡漠,骨子里却温柔专一,面对喜欢的人总能一瞬间就融化了眼底冷淡满目深情,正如沈炽。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神色严肃:“祁璐家属在吗?”
温岁晚和沈炽连忙走过去,眸色紧张:“祁璐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拧眉,神色不虞的扫了眼沈炽,把一张单子递给他,语气冷漠:“托你的福,至少活过来了。”
“去办理住院手续,她叮嘱过不要报警,你应该可以放心了。”
这话满是嘲讽。
很显然,对方把沈炽当成那个施暴者了。
毕竟,此刻的他看起来的确不算清白,本就长着一张冰冷压迫的脸。
更何况嘴角还挂了彩,双手也有几分淤青。
温岁晚看了眼沈炽,一时间哭笑不得。
好在沈炽没有耽搁,也没有在意护士的态度,接过单子说了声“谢谢”后,揉了揉温岁晚的脑袋,转身离开。
医生顺着沈炽的手看了眼温岁晚,视线微僵。
指了指沈炽的背影,后知后觉:“他……”
温岁晚乖巧一笑,有些无奈:“他是我男朋友。”
“里面的患者是我们的上司。”
“那她不是家暴?”医生半信半疑。
温岁晚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道:“听她的吧。”
医生还想说什么,里面传来了呼唤声。
她不敢耽搁,关了门转身离开。
医生离开后,温岁晚脸上神色微微暗了下来。
祁璐在命悬一线之际还强调不要报警是她没想到的。
坐在椅子上,温岁晚双手交扣抵着额头,不解叹息。
她并没有为人母,却大概能懂祁璐想要保护女儿的心。
可同样为人女,温岁晚自问,如果祁璐是她的母亲,她愿意让她为了自己陷入危险吗?
在她的认知里,无论是家长还是孩子,对彼此的保护与偏袒都应该是相互的。
没有哪个母亲天生就该为孩子委屈自己牺牲一切。
也没有哪个孩子天生就该理所当然的享受父母给予的一切,甚至要他们为自己牺牲才叫爱。
祁璐为了女儿牺牲了一切,若她女儿也有良知,应该是不希望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一次次陷入危险的。
若她是那样的人,温岁晚觉得,祁璐的所作所为是不值得的。
心理疾病可以理解,但是否有心理疾病与是否有良知并不冲突。
至少,温岁晚觉得,祁璐一味的忍让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家暴男从动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丧失了人性。
这样的人不值得祁璐再押注下赌,罔顾自己的安危。
或许是自己尚未为人母,至少此时此刻,温岁晚是这么认为的。
且,在她的家庭相处规则中,蒋玥岚想来都不是牺牲的那一个。
在温岁晚从小养成的观念中,父母与孩子应该是对等关系。
彼此付出,共同进步。
但,如果这是祁璐的选择,那作为旁观者,正如沈炽所说的那样。
她只能选择尊重。
毕竟,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与他人感同身受。
沈炽交了办个手续交了费用之后,在医院外等了两分钟,从外卖员手里拿了刚点的外卖,才返回急救室外。
远远的看着坐在急救室外低着脑袋的女孩儿,沈炽抿唇,加快步伐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顺势将人搂入怀中低声安抚:“不要多想。”
“具体怎么办,等祁总手术完再说。”
一直到现在,沈炽都还没联系她的家人。
因为他们都不确定,祁璐家人是否知道这件事。
沈炽的打算是,若祁璐今晚能醒来,那就由她自己决定。
若她没醒来,那他就只能做主从她手机里找到她家人的电话,至少联系上后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毕竟他们不是祁璐的亲人,并不能对她的安危负责。
话落,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次性手套递给温岁晚,轻哄道:“乖,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今晚我们恐怕得在这里陪护才行。”
温岁晚点了点头,乖乖接过一次性手套套上,然后从袋子里选了一块自己喜欢的糕点。
她率先递到沈炽嘴边,小脸儿乖巧:“你跑了一天,吃一点。”
沈炽挑眉,抬手刮了刮女孩儿笔尖,打趣道:“我们家晚晚这是心疼男朋友了?”
被他一调侃,温岁晚瞬间红了面颊。
却是点头:“心疼。”
沈炽心脏被狠狠一撞。
片刻,他勾唇浅笑,大手勾住女孩儿脖颈,越过糕点含住了她的唇。
在温岁晚诧异的视线中,趁机而入。
温岁晚双手捧着糕点,被他攫夺呼吸,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里好歹是医院,沈炽没太放肆,亲吻了一会儿就松开了她。
眸色幽深的盯着女孩儿的唇瓣,嗓音低哑:“这样就够了。”
温岁晚的脸因为他这句话彻底红了一个透。
她飞快的瞪了他一眼,害羞的低着头不敢对视,心跳却失了节奏越跳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