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疏冉了然的点头,推着张清离开。
目光从远去的两道身影收回,张清叹了口气。
张疏冉也很机敏,她说,“父亲,刚刚为何要防幺幺?”
张清摸着自己的胡子,坐在椅子上放松了身体,淡淡道,
“如今的太后娘娘,几岁了?”
张疏冉想了想,“上次听人提及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张清摇着头,眉头紧皱,“你日后离她远些,不要与她过多接触,知道么?”
张疏冉推轮椅的动作一顿,有些气急,“爹,幺幺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她摇着头,“您说,萧祈之危险,我信,所以您装病不见他,要我和涎哥哥明日带您回去我也理解。”
“可是幺幺是无辜的,我与她相处虽然不久,但骨子里的东西,女儿还是看的出来一点。”
张清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萧祈之是个很可怕的人,朝堂上的势力几乎全在那一夜之间被他拉拢,无人敢说他的不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疏冉摇着头。
张清说,“你杜伯伯的项上人头,就是他提的!”
此话一出,张疏冉瞳孔瞬间收紧。
她怀疑着自己的耳朵,有些不敢相信,“杜伯伯,不是过劳而死的吗?”
张清嘲讽的笑,“你所看见的,只是他想让你看见的罢了。”
张清也怕吓到她,便没有多说,“总之,不管萧祈之对你如何,你都不要再与他沟通!此次回去,也万万不要同他见面,可知晓!”
张疏冉睫毛颤抖,显然有些魂不守舍,她轻点着头,“知道了。”
这让她怎么接受。
一个病弱少年,一个才15岁的少年,真的会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吗?
明明前些日子她被刁难,也是他来,她才得以逃出那些人的手掌心的。
“萧祈之不配当这个皇帝,这整个天下,恐怕都会沦落进他的魔爪。”
“他出生时,那时我刚准备从宫中隐退,有幸见过他的模样。”
“他生来便带有极阴之气,克母克父,无人能常伴他左右,浑身都带着戾气,连那双眼睛也被他生来的邪气沾染,见不到日光,可谓是天煞孤星来形容都不为过。”
张清懊恼的摇摇头,“我靖国的江山,终究还是.....无法平安顺遂....”
张疏冉魂不守舍的推着轮椅,她说,“可这,跟幺幺又有什么关系?”
张清叹了口气,“先皇的妃子,全部命丧,只留下了皇后。”
“您的意思是,这也跟萧祈之脱不了关系?”
张清:“十有八九,不是他,便是那自私的先皇。”
“总之,太后跟萧祈之的关系,定不如你所看见的那般简单。”
他不愿再提及此事,匆匆结束了话题,“总之,我们明日离开了这里,就再也不要回来了,你与涎儿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不想你们沾染上这些,你们是自由的。”
张疏冉鼻子有些发酸,看着自己父亲发白的发丝,一切恐惧,不敢置信都已经散去,她目光变的坚定,
“好,只要能跟你和涎哥哥在一起,冉冉就知足了。”
——
目送张疏冉离开,萧涎其实也明白了张清对幺幺的抗拒,但他还是打算留下来提醒。
他说,“近日你养病,有许多事便不知道。”
“总之....萧祈之很危险,若是能尽可能的话,你要离他远些。”
幺幺此时也在庆幸萧祈之没有派人跟着她,若是被他听到这段话,恐怕又不知道会小气的对别人做什么。
幺幺笑道,“我身为他的母后,自然了解他这个人,所以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闻言,萧涎也知道她自己会有防范,便松了口气。
他笑道,
“不知为何,感觉从打猎场回来,见着你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了,好几次我和冉冉想去看你,都被拦了下来。”
幺幺笑道,“起初得的是传染病,便不易见人,诺,现在好好的,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萧涎点点头,而后又颇有遗憾道,“没想到再次见到你,居然是要和你告别。”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感谢你。”
幺幺摸着萧浮生的头,“什么事呀?”
他说着,眼睛里浮起一丝柔意,唇角也微微勾起,“你那日的话,点醒了我。”
“小时候,在后山上救下我的女子,虽然改变了我许多,但,若没有冉冉日后的陪伴,我恐怕,还是会一个人堕落。”
“所以我那时就想通了,不管如何,不管身上有多大的仇恨,我也不该对她冷冰冰的,也该展露自己的心意,所以,我....”
萧涎低下了头,看向别处。
幺幺眼尖的发现,萧涎的耳朵红了。
幺幺哈哈大笑,”行了啊,你还给我撒狗粮呢,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这个红娘喝喜酒!”
萧涎有些错愕,又带着隐隐的期待,“你到时候,会出宫吗?”
幺幺说,“当然啊!随时随地!”
萧涎轻声笑,如同雪融晴光,他很期待,“好,那我们自会将请柬奉上。”
“母后母后!”萧浮生仰着小脑袋,“我也想去,我也想陪母后去,可以吗!”
幺幺笑的不行,摸着他的小脸,“这个你得问你....萧涎哥哥。”
萧涎这才发现此处有一个小包子在,他有些惊讶,“这位是...”
幺幺想着两人的关系,也没有明说,“我儿子!怎么样?”
人人都知道,柳皇后领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六皇子萧祈之,一个是七皇子萧浮生。
那这位,便是他最小的亲弟弟,萧浮生了。
萧涎也不知道这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五味杂陈。
这位,是他的亲弟弟。
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
继新皇上位,诸位皇子屡屡失踪,旁人不知晓,但他师父能猜到几分。
师父说,怕是都遭到了毒手。
那他仅剩的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有这个小包子和萧祈之了。
萧涎看着他不暗尘事,鼻尖还流着汗的模样,微微一笑,蹲下身,对他说,
“当然可以。”
幺幺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也不禁有些感慨现在暗波涌动下的平静。
至少这份美好,会在记忆中保留下。
不管日后如何。
幺幺看着两人,越来越觉得,比起萧祈之,他们倒是有一些相象。
她发现了这个事实,立刻想告诉二人,“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们两个长得倒是很.....哎呀!”
就在幺幺蹲下身的时候,踩着的地一滑,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萧涎及时拉住了她的手,
“没事吧?”
幺幺还有些心惊胆战,看向地面。
这地面凹凸不平,后面还有几块石头,若是这么倒下去了,她这腰真的是不能要了。
幺幺心惊胆战的被他拉起来,她抚摸着心口,“谢谢啊....”
“母后。”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在身后响起,幺幺瞬间感觉汗毛竖起。
手臂上的手掌突然令她如临大敌,幺幺几乎是慌不择乱的将之扯开。
萧涎被幺幺这动作弄得一愣,抬眸朝她看去。
她看上去,很害怕,就连手都在颤抖,像是身后有野兽追赶。
而此刻,萧祈之已经朝二人走来。
不行,她还有话没说完。
有种预感,这可能是她和萧涎最后一次见面了。
在萧祈之过来的时候,幺幺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萧涎道,
“若是日后有机会,尽可能不要去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