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最热闹的商业街周六周日人非常多。
田桃凭记忆找到李红的摊子。
就看到盼娣系着腰包，正心不在焉地跟她妈俩人一起扯着布。
俩人扯着布就是个简易的围挡，顾客在里面试衣服。
盼娣明显是不在状态，一只手拎着围挡，一只手下意识地做着兰花指的舞蹈动作。
田桃看得很难过。
盼娣应该是很喜欢跳舞，不想放弃。
盼娣原本只是手上的动作，跳了两下，一不小心加了个腿上动作，这么一动，布帘子就歪了。
里面的顾客骂骂咧咧。
“要死了！会不会干活啊！”
顾客出来，把衣服丢在摊子上，对着盼娣骂了几句，转身走了。
李红喊了半天人没回来，气得扭头就用衣服抽盼娣。
“干个活都不会，你能做点什么？将来嫁人，到婆家，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就等着被婆家人打死吧！到时候可别回娘家！”
盼娣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辱骂，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等李红骂够了，她才擦着眼泪收拾摊子。
作业没有写完，舞蹈也没有练。
她想回家写写作业，练练舞。
可是妈妈说了，女孩子读太多书没有用的，初中毕业就要找工厂上班赚钱了，不如多帮家里做些活儿。
“你可千万别学你三叔家的那个赔钱货，学习好有什么用啊？将来家产还是她弟弟的，别看你三婶嘴硬，说什么一家一半，都是扯淡，谁家能把钱留给女儿?”
李红到现在都不相信白凤说得那些话。
她固执且坚定地认为，田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就要等着看田桃倒霉。
盼娣俩眼直勾勾地看着前面，是幻觉吗，她好像看到桃桃了？
田桃站在不远处，对盼娣做了个嘘的手势，脖子歪了下，示意盼娣过来找她。
“妈，我去厕所。”盼娣说。
“刚不是去过吗，怎么又要去？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快回，还等着你帮忙呢。”李红骂骂咧咧。
盼娣跑去找田桃，田桃拽着她来到没人的地方。
盼娣看陆尧也在，兴奋的表情变得拘谨，虽然之前觉得陆尧很帅，但这两年是越来越怕他，感觉这个男孩特别吓人，身上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哥，我想吃烤鱿鱼，你帮我买两串回来呗？”田桃看出盼娣的顾虑，把陆尧支开。
陆尧眼睛眯了下，很好，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支走他，记住她了！
回去统一算账。
等陆尧走了，盼娣才放松下来，握着田桃的手高兴道：“桃桃，我之前还想你呢，寻思你都来我家都没进门。”
“想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要不是我去少年宫，我都不知道大伯母不让你学跳舞了。”
提起这个事儿，盼娣的脸都垮下来了，眼圈一红，想哭又哭不出来，憋了好半天才道：
“桃桃，我好羡慕你啊，我也羡慕我弟，我要是个儿子该多好啊？你说我爸妈那么喜欢儿子，干嘛要生我？我一出生，就该掐死我，让我活这么大干嘛。”
田桃给她擦眼。
“我就不明白了，儿子想吃什么都有，闺女吃什么都不行，我多吃一口鸡蛋我妈都得给我白眼，大宝给我夹鸡蛋，她又夹回去了，说我太胖不好看。”
盼娣哭起来就停不下来，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吃穿都不如弟弟我也忍了，可为什么跳舞不让我学了？”
她好容易有点喜欢的事儿，就这么被狠心的妈妈扼杀在摇篮里了。
“跳舞不让我学，书也不让我念了。桃桃，我不想这么早就去工作，我要是三叔的孩子该多好啊......”
“你虽然做不成我爸的闺女，但你是我田桃的姐姐啊，有我这么个妹妹还是很管用的。盼娣你告诉我，你真的想继续跳舞吗？”
“想！”
“想继续读书吗?”
“做梦都想！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想起这个盼娣就不免灰心。
她爸妈是铁了心的要让她初中毕业就工作，谁劝也不好使。
“我帮你解决上学和跳舞的事儿，可你自己得争气，机会给你了，你不能浪费了，必须要给我做出成绩来。”
“我一定好好学！可是我爸妈那么固执，说不通的......”盼娣一想到她妈那张脸，沮丧不已。
“有我呢，记住，你到什么时候都有我这么个妹妹。”
田桃给盼娣吃了颗定心丸。
回去后田桃就把盼娣的事儿跟白凤说了。
白凤听得眉头紧锁。
“这也太......”白凤差点当着田桃的面骂李红。
这缺德两口子，事儿都让他们做绝了。
“不让孩子读书这哪儿行啊，这两口子真是糊涂，也不怕女儿长大后不认他们。”白凤是真想不明白。
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男孩女孩差别就那么大么。
“我跟你爸说，让他现在就给你大伯打电话。”白凤站起身。
田桃一把拽着她。
“不行啊，妈，这事儿不能开头。”
“为什么？”
“说不定大伯父一家就算计着咱们呢，你这个口子开了，以后大宝呢？来娣呢？所有人都找咱们，咱们虽然负担的起，但谁会领咱们情？”
并不是田桃把人想得太坏。
实在是田桃太了解田老大一家的为人了。
如果自家给盼娣出学费，以后几家的孩子都得找她家，帮了不感恩，不帮就是仇，给本来就不和睦的亲戚关系雪上加霜。
“说的也有道理，你是怎么想的？”白凤问。
“你先回a市，找个算命的，让他这么说......”
田桃趴在白凤耳边，嘀嘀咕咕。
白凤越听越觉得耳熟。
“这不是你奶奶当年用过的招式吗？”
田桃让白凤找个算命的，说盼娣能嫁个有钱人，旺家旺弟，但必须要读书，当工人有钱人看不上，还给家里招灾。
当年田老太为了让田桃改名，也用了类似的手段，不过田老太是出去宣传田桃克家是扫把星，田桃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智商稍微正常点的都不会信，反正白凤当年是不信的。
“只有这个肯定不会信啊，但是，如果你给奶奶和大伯父一家，来一个‘全套’的，他们不信也得信！”
“全套？”白凤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