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得意的笑容挂在脸上,但下一秒,笑容就被晚婉的一番话弄得僵在脸上。
晚婉说完沉默了片刻,看着得意忘形的少年,慢悠悠道:“不过,我刚才也说了,这是她们的选择而已,女子不想在家相夫教子,她们照样可以选择经商,可以选择读书,甚至只要她们有勇气和能力,上战场也不是不可。”
晚婉越说越起劲,反正她即将离开书院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有些话,说出来她心里才解气。
看着脸色又逐渐难看的少年,晚婉又补充道: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做任何她们想做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有的女子不乐意在家相夫教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们的路,并不是只有相夫教子这一条而已。”
桑梓看着脸上笑眯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像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偷偷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按照晚婉的性格和做派,怎么可能会不维护女子。
“怎么样少年人,我的答案是否让你满意?”片刻后,晚婉见眼前的少年如鲠在喉,迟迟不说话,故意笑眯眯盯着他的眼睛,装作老成道。
“满……满意。”少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所有好的坏的话都让晚婉说尽了,晚婉并没有片面的说哪一种现状的不对,两人的身份摆在这,他再继续追着晚婉不放,那晚婉就真的可以向院长告他目无尊长,对师长不敬了。
“满意就好。”晚婉不想跟他们再有过多的纠缠,背上手不给少年再次叫住她的机会,脚底生风,三两步就离开了慎思廊。
回到自己的课堂,看着额头上抱着草药的学童,晚婉有些心疼。
但好在她仔细的询问过大夫,大夫说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因为刚好砸到了血脉支出,所以出血量大,看着吓人而已。
受伤学童没有大碍,晚婉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心里想着等会儿下学了一定要带着肇事者去给他的父母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儿才能算了结。
“好了,莫饵陈明,院长不在,你们进来吧。不用在外面站着。”晚婉看课堂在陈院长的命令下,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便把还在罚站的两人叫了回来。
两个学童毕竟年纪尚小,半个时辰多一点就开始腿脚发软,抖成筛子。听到晚婉的话,识趣儿的彼此搀扶着会到自己的桌前坐好,心中对晚婉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晚婉看着两人这幅模样,无奈的笑笑,她知道他们只是顽劣,但并非朽木,半个时辰的罚站已经足够了,所以并没有再说他们什么。
随即打开了自己的书本,开始了新的授课。
终于,下学的铃声响起,晚婉拎着莫饵和陈明去了受伤学生的家,让他们给学童道了歉,这才赶回自己的小院。
“她今天的状态怎么样?”晚婉自然的接过予生递过来的茶水,仰头一口闷下,然后问道。
予生知道她问的是谁,看了一眼晚婉虚掩的房门,悠悠开口:“哎,早上看到冰镇绿豆汤闹了一回,孩子没声儿哭了一次,一个时辰前,没见到你,哭着喊着说要去找你一次,不过幸好被我和老夫人拦下来了。”
“我下次一定早些回来。”晚婉歉意的把茶杯递给予生,想起今日陈院长跟自己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但好在华笙并没有像几天前一天闹个七八回,这是她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晚婉看了一眼自己虚掩的房门,把要叹的气咽了回去。
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想着还是提前跟她说了的好,于是拉住转身要去厨房的予生:“我母亲呢?”
“刚才出去了,我问她去哪里,她说她出去散散心。”予生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说道:“现在估计快要回来了。”
“好吧,你去厨房忙吧。我再喝口水就来帮你。”晚婉摆摆手让予生离开,她不忍心予生一个人忙碌,反正母亲不在,于是想着先去帮予生做饭。
“不用,喏,回来了。”予生朝门口努努嘴,果然脸上挂着面纱的涟秋夫人就跨进了院门。
“无妨,我先去厨房帮帮你吧。”晚婉还没想好怎么跟涟秋夫人说,于是想要跟着予生进厨房。
“哎呀,算了算了,有你帮忙我可能会更慢一些。”予生伸手拦住了晚婉,不让她进厨房。
“我的厨艺就那么让你嫌弃嘛?”晚婉死要面子道。
予生说的话已经十分委婉了,但晚婉还是有些尴尬,虽然自己不常进厨房,但也不至于让他嫌弃至此吧?
“我没有嫌弃你。你不是有事要找老夫人吗?呐,她回来了。”予生岔开话题道,随即将晚婉往涟秋夫人面前一推,一溜烟进了厨房。
“找我何事?”涟秋夫人摘下面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语气平淡道。
晚婉没法,只能将今日陈院长跟她说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她。
但涟秋夫人听完,眼神并无波澜,而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我的身份一旦暴露,我就得离开书院。”晚婉以为涟秋夫人没有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解释道。
“然后呢?”涟秋夫人依旧没有波澜,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吧。在我身份暴露之前。”晚婉期待的看着涟秋夫人反应,离开这一直都是她的愿望。
“我不走。”涟秋夫人闻言,又重新把面纱戴好。
“为什么?”晚婉不解的问道,以前她不是一直跟自己念叨着要离开的吗?如今自己主动提出要离开了,她反而不走了。
“我们走了,他们俩怎么办?放任他们不管,让他们上大街上去乞讨吗?”涟秋夫人质问道。
以晚婉现在的能力,带着一个疯子,一个孩子,还有一个毁容了的老婆子,是不可能顺利回到郴州老家的。所以涟秋夫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晚婉一时语塞,她想要带他们走,但一想到自己带着涟秋夫人从土匪窝里逃出来的时候的凄惨模样,她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离开,没能力,不离开,暴露身份,还是得走,晚婉纠结的不停挠头,不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