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来,在这方面,皇城司就只是个弟弟!皇城司虽有刺探职责,但也就只是刺探了,即便是发现证据确凿,也没有审讯权,更别说用刑定罪,乖乖的移交刑部大理寺,才是正确的操作方式。但即便如此,身为天子亲自设立的特务机构,皇城司依然独立于三司之外,拥有很多特权。地方州县,遇到皇城司的人,一般都会配合敞开大门,一路绿灯。按说大哥只是县衙的捕役,根本不可能跟皇城司牵扯上。现在,不仅是牵扯上了,还直接动手,后果更是十分严重!“那几个狗杂碎,也没讨到便宜,被老子砸翻了好几个,现在恐怕也在床上躺着呢!”
宁皓咧着嘴哼哼。“知行放心,皇城司的人,又不是第一次遇见,当年老子在老种经略相公手下,就跟他们打过交道,一帮阉货带出来的孬种。”
“这次县衙的这桩案子,不知道为啥竟然跟他们扯上了关系,上来就在老子面前装大爷,让老子交人,嘿,老子当年在西军,可是号称鬼见愁,哪里会惯着他们。”
然后大哥你不服就干!宁晏目瞪口呆,大哥,你才是老六。“这事往公,摆在台面上来说,我身为余杭县捕役,缉拿犯人是份内之事,往私下了说,几个狗日的一起上,还没占便宜,估计早都没脸了,还敢来找老子的麻烦。嘿嘿……”看大哥没心没肺的笑,宁晏第一次对大哥宁皓,刮目相看。谁说大哥智商掉线,需要充值!事前估算好了对方的战斗力,不让自己吃亏,事后算准了对方的命门,降低了风险。虽然有冒险的成分,而且,宁晏也不明白,大哥为什么非要跟皇城司杠上。可光是这个层面,大哥这波操作,稳的很。既然大哥心里有数,而且也没吃亏,宁晏也就不多操心了。主要,想操心也操不上。皇城司,天子亲军,现在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别说拧一下,念头都不能有。要是真惹上事了,宁晏绝对第一时间收拾家当带着大哥大嫂小姨子全家一起跑路再说。大哥这伤势不轻,看上去,不在家里躺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地了。让宁晏去县衙帮告个假,宁皓就脖子一歪,睡过去了。大有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一会儿的意思!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宁皓负伤的事,县衙已经知道。当天跟着宁皓出去办案的,还有其他的捕役。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着。朱知县早出晚归,在各处乡野视察秋收之事,听了这件事后,让人带了药,上门前来慰问了一番,就没有下文了。这两天,宁晏依旧是上午去县学上学,下午去县衙上班,晚上再抽空去一下香水作坊看香水的制作。前途事业搞钱哪也不耽误。就是人有点累的够呛,连玉香楼都没时间去了。这天上午,宁晏惯例在县学混了半天,午后一放堂,就朝着县衙而去。跟县衙大门口的衙役打过招呼,就直奔后衙而去。这几天县衙混下来,宁晏算是见识到了大宋官员们的福利,中午县衙有饭食供应,而且还是酒楼标准,菜色相当可以。对比起来,县学就差远了。家境好的学子,有书童用食盒送来饭食,家境一般的,就只能自带干粮,随便对付一口。过往宁晏就是属于随便对付一口那种。现在当然不对付了。免费的午餐,不混一顿,遭雷劈!刚进后衙,宁晏嘴角就忍不住一抽。角落中,朱大爷一脸慈祥的看向宁晏,似乎早就在等他,也确实是在等他。这两天,朱大爷一有空,便找宁晏讨论算学。而且,大爷的进展飞速,现在都快要讨论到方程式了。好在宁晏是理工科出身,底子厚,不然没几天,就要被他掏空去。现在宁晏是看明白了,老家伙是一心想要白嫖自己呀。哼,臭不要脸!“王公子来了。”
朱大爷直接无视宁晏的脸色,热络的上来道。“昨日的那道案卷,我悟出了三套解法,但隐隐觉得,还有更深奥的境界,你此刻来的正好,与我一同研习。”
“呵呵……”宁晏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回应。“我先吃个饭。”
饭都不让人吃,周扒皮都没你这么黑心了。宁晏就不明白了,都快要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死较劲干嘛,懂个混合运算,大家一起愉快的县衙摸鱼不香。“老夫等你!”
宁晏:“……”甩掉朱大爷,宁晏往后厨溜去。秋察临近,这几天县衙的气氛也紧张了一些,至少像朱大爷那样公然摸鱼的是不见了。宁晏也帮手着周鸣,处理了一些文书。只不过,周鸣十分稳重,宁晏帮手的,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的,还是在周鸣自己手上。宁晏见过周鸣处理案卷和文书,差点没忍住,最后被朱大爷好生劝了下来。“你以为世间人人都像你一般,从小有高人指点,精通算学之道?老夫自认也算聪明过人,可就这几日你我论证之时,也时常陷入滞涩。”
“他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况且一辈子委身笔吏,早已顽固不化,你现在指点他看似是为他好,实则让他陷入困顿之中,反受其害。”
朱大爷说的有道理,数学这东西,讲的是天赋,周鸣明显就属于没天赋那种。宁晏从善如流,决定这事以后再说。但是,大爷你这么夸自己,就属于不要点碧莲了。至于县衙其他人,宁晏很少打交道。第一个时日不长,第二个,宁晏能感觉到他们似乎刻意的保持距离。原因不难猜,县衙的其他文吏,多属于余杭县本地人。跟县尉高廉和县丞方敬亲近,跟宁晏这个朱知县的二号狗腿子,当然就尿不到一壶。饭干完了,宁晏一脸满足的出来。刚进班房,就看见周鸣神色慌张,急匆匆的跑过去,直奔县丞方敬的班房之中。出什么大事了?宁晏心中狐疑。周鸣一向比较稳,大哥宁皓背上库房一案这样的大事,他都能置身事外,稳如老狗,要不是自己把他揪出来,他还打算继续缩着。什么事情,能把他急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