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言刚一走,章歌奇就推开吴八一追过来,他理都没理我,径直追着汽车的尾灯消失在小区里,我想拦他,却被重重撞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潘小姐!我爱你!潘小姐!我们结婚吧!”
章歌奇那像发情的猫似的嘶叫声回荡在小区内,我和吴八一一时无计可施,都傻了眼。
“这下麻烦了,快把他找回来!”
我们四下搜索,等找到他的时候,章歌奇好似在发泄求而不得的怨气,正气呼呼在狠狠虐待一棵桂花树,树枝上的叶片哗哗掉落。
他那副失去理智的样子,吴八一看得有点发怵,“这可咋办呀?他这么大力气,咱俩哪控制得住!”
我跺了下脚,气不打一处来:“唉,这个潘晓言真是节外生枝!”
“不许你说我的女神!!”章歌奇听见了,两眼一瞪,指着我怒吼道。
“章兄弟,你冷静一点,你被下了迷药!现在的感觉并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我赶紧安抚他。
他仰着头,一副鼻孔看人的样子冷哼道:“嘁,你说啥呢?乱七八糟的,老子听不进去!告诉你们,那个女人老子要定了,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吴八一赔笑说:“嗐,章哥,没人跟你抢!我们哪敢啊。”
章歌奇霸气地叉着腰,“那就快把她的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她!明天我就和她领证结婚!”
我哄他说:“章兄弟,别急啊。你也是有过感情经历的人,这样只会吓到她,追女孩子不是得慢慢来吗?”
章歌奇似乎听进去了,歪着头认真反思了一会儿,“嗯,我刚才确实莽撞了……靠,但是一闻到她的气味老子就受不了!不过也好,先吹响进攻的号角,以后再展开猛烈的追求吧!我!要!娶!她!”
看他这副五迷三道的样子,我都震惊了,心想章歌奇的体质本是百病不侵,怎么也会中这种相思药的毒呢……
鹊脑竟有如此强大的效果吗?
这要是我自己都喝了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又温和地劝他,“章兄弟,天不早了,先回去吧,我还炖着药呢。咱们回去慢慢商量此事。”
我和吴八一像哄小孩一样把他哄回屋,我小声叮嘱吴八一,“小胖,说话顺着他一点,我想办法调出解药。”
吴八一点头:“我懂!他就是头犟驴,顺毛撸呗!”
我们回头看,章歌奇竟贪婪地在吸门口的空气,双手朝鼻子扇风,他一脸陶醉地说:“嘿,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真是该死的甜美,连呆过的地方的空气都这么香!”
然后他又大步走到桌旁,抓起保温壶在脸上蹭,我问他:“啥味道呀?”
章歌奇迷醉地说:“嗯,形容不来,香喷喷的,让人上瘾!”
我寻思,人类的相互吸引是靠费洛蒙,也叫信息素。
潘晓言下的这种药物或许是无限放大了大脑对费洛蒙的感知,达到上瘾的程度,由此产生强烈的爱意吧……
我坐下来想办法,要解相思药,必须得配一服忘情散,又是一大堆很麻烦的药材。
可思来想去,我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个粥我自己也尝了一点,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以章歌奇的体质,连他都中招,我断没有逃过一劫的可能。
对了,难道问题出在粥里面搀的金箔上面?
也许这压根不是相思药,而是金符,勾名先生在金箔上面画了符。
一想到这个人,我就一阵恶心——
这个混蛋真没节操,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得找他。
章歌奇一直在大大方方地夸赞潘晓言长得多好看,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小腰有多细,身材有多好,他俩的孩子以后得多有出息之类的,说也说不完。
陪他聊天的吴八一只能被迫搭茬,苦不堪言。
章歌奇痴迷地又描述了一遍梦中情人,然后正色道:“这是老子的女人,你们听听就算了,不准有想法!否则别怪兄弟没的做!”
吴八一赶忙说:“没人跟你抢,没人跟你抢!实不相瞒,我喜欢熟女!”
章歌奇听了,又厉声道:“不行,她就是将来变成半老徐娘了,那也是老子的,你不许有任何想法!”
唉,我看着他叹口气,啥叫做痴人说梦,现在章歌奇简直就是最恰当的解释。
夜色渐深,我说:“章兄弟,你先去睡觉吧,气色养好了,明天追求潘小姐不是更有胜算?”
章歌奇重重点头:“有道理,我这去和她梦中相会,潘小姐我来了!”说着,他嗖一下跑回屋去了。
吴八一终于解脱了,他累瘫在沙发上:“我的妈呀,陪他说话真是累死小爷了……不过,小林哥,这药也太厉害了吧!要是能配出来,广大单身男女就有救了。”
“想啥歪门邪道呢,相思药迷人心智,那不是真正的爱情,只是以爱情为名义拴住的奴隶!”
“嗯,确实,从没见过章哥这样,简直跟中邪一样,真tm可怕!”吴八一心有余悸地说。
其实这药性还算轻的,古代有个妾为了得宠向丈夫投此药,丈夫被迷了之后,果然把她宠得要死要活,一年之后休掉正配、赶走其它妾和所有丫环。
但是这个人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哪怕她看一眼其它男人就大发雷霆,她哪怕叹个气,对他来说都如同天塌地陷。
妾虽然如愿得了偿,可这没有个人空间的生活令她窒息不已。
有一次她实在受不了了,悄悄回家省亲。失了爱人的丈夫便像疯子一样寻遍全城,三天后再见到面,丈夫蓬头垢面,神智不清,上前抱住她,一刀刺进她的后背,说:“我要和你永不分离!”
后来的事情更加令人发指,丈夫竟把她碎尸后吃掉了,直到被官府发现,问罪处斩,丈夫都一直带着疯癫的笑容。
一剂药害了两个人,但凡有操守的方士、巫医绝不会给人这种方子,可见勾名先生绝对不是啥好鸟。
情,人之大乐;死,人之大苦,可谓人心的两个极端,都会使人丧失一切。
吴八一忧心忡忡地和我讨论这事,后半夜我一拍脑门,提笔唰唰写了个药方,说:“小胖,你先去睡吧,明天一早把这些药买齐。”
吴八一看了看:“这是解药?”
“是解药,但只能解一时,明天章兄一醒就让他喝。”
“嘿,我就知道小林哥一定有办法!我去睡啦!”他松了口气,笑道。
那哪是什么解药啊,我开的这些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和欢皮、夜交藤其实是安神昏睡的药。
眼下煎药事大,绝对不能出差子,只好先做缓兵之计,让章歌奇睡几天,我再想法子解决他的事。
我又熬了一宿,困得我眼皮直打架,但还是不停用冷水洗脸,不敢睡着。
早上六点,我就喊吴八一去买药材,回来之后,另起炉灶煎出一碗药汁。
吴八一问:“咱们怎么哄章哥喝下去?要不要说是潘小姐早上送来的?”
我连连摇头,“不行,如果他知道潘小姐来了我们没喊他,以他的状态能把房顶掀了!”我想了想,“嗯,你就说他身上有臭味,昨天潘小姐是被他的臭味熏跑的,说这是治体臭的药!”
吴八一大笑,杵了我一下,“小林哥,你太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