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碎玉垂着眼,白净的脸上若有所思。
周围几人夹枪带棒的讨论渐渐平息下来。
他一抬头,就又对上了几人灼灼的目光。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难道想让我去找即墨云然?”说完这个名字,他便不自觉微微蹙了蹙眉。
紫衫男子轻咳一声:“碎玉兄,你素来是我们几个兄弟之中最冷静的,这种事只有交给你,我们才放心。”
呵。
自己不愿意去即墨云然那里受人家的冷脸,又不想失去信息,就想坑他去?
他是那么蠢的人吗?
还有所谓的兄弟——哪门子的兄弟?
在这个峰上,只要是持有相同目的的人,都只能有一个身份——情敌!
他不动声色的将这几人撮合为一个暂时的小团体,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有的有足够的背景、有的有足够的信息渠道、有的头脑简单好哄骗而已。
但赵碎玉自然不会直接拒绝。
他苦笑着,略略叹了口气:“清玉兄,咱们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我倒是想跟即墨云然打好关系,直接从他那里拿到一手信息,但上次你们也看到了他对我的那副态度……”
他顿了顿,苦笑更深,“你们觉得,他能跟我说实话吗?”
赵碎玉刻意加重了语气,将几人的重点都勾连到一手信息和实话上。
是啊。
谁不想拿到最多的信息,谁又能保证去打探消息的人能实打实的告诉自己呢?
这种信息他们自己知道了,都不愿意往外透露!
更遑论别人了!
这倒也罢了,若是真跟即墨云然搭上关系了,到时候人家告诉他们一些假的信息……
岂不是更加弄巧成拙?
“碎玉兄说的是!”一人长吁一口气,一脸的劫后余生,“我就说罢,你是我们中最最细心的人,若不是你考虑的这么周全,恐怕我们都要犯傻了。”
“是啊碎玉兄,这事看来是不成了,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挂上礼貌的笑容。
他们并没有在这里聚上多久,在商讨完这件事后,便各自匆匆离开了这个精心布置的秘密基地。
前来汇报的小厮跟在那个紫衫公子身后走了。
回到自家的小院之后,紫衫公子步子一顿:“我们院子里有没有跟即墨云然那边的人打好关系的人?”
小厮想了想,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那两个家伙平素倒也经常同我们一起闲聊,但多数时候都是听着八卦,等听完就拍拍屁股走了。”
“哼,不愧是狐狸精手底下的人,跟即墨云然那个贱狐狸精一样滑溜!”
紫衫公子厌弃地皱了皱眉,“找两个人,想办法跟狐狸精院子里的人拉上关系,探听探听即墨云然那个狐狸精跟峰主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虽然他们在峰上也有自己的眼线,时刻盯着含渊殿那边的所有动静,包括每天进去的人、是第几号进去的、进去了多久——乃至大致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有记录。
但跟靳白妤单独会面的时候,内容就不大好获取了。
而且现在靳白妤身边的侍从全被那几个亲传弟子换了一批,他们想要弄到详细的情报简直越来越难了!
同样的情景,也发生在之前聚会的每一个人院子里。
甚至包括赵碎玉。
不过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让手底下的人去接近即墨云然身边的人,另一边也打算找个由头去见离歌和即墨云然。
到目前为止,这两人是在靳白妤那里唯二受到过特殊待遇之人。
摘花居上最偏僻的小院内——
即墨云然坐在窗边,正懒洋洋地支着下巴,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外面有澄澈的天空,流动的云雾,还有不远处一片惹眼的花枝。
他那个倒霉的被留下来的侍从正吭哧吭哧将最后一株徘徊花,栽种进最后一个坑里。
压完土,又出去取了两趟峰上最好的山泉水,侍从终于舒了口气。
“公子,已经按您的要求将这片花丛收拾好了。”
坐在窗边的人矜贵地动了动下颌,懒洋洋的声音从他那比徘徊花还要红艳娇嫩的唇瓣中溢出来:“小福,这两趟出门收获如何?”
侍从——也就是当时抽签抽到留下来伺候这位祖宗的倒霉鬼惊讶地竖起眉头:“嘿,公子您连这都猜到了?我自己还整不明白呢,怎么突然冒出来那么多‘朋友’!”
往日他跟兄弟一起待在这片山峰上守着这个院子,跟周围的侍从们仅仅止于点头之交。
即小福觉得,那些人恐怕连他的名字都叫不上,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刚才他出去取灵泉水的路上,这些人挨个冒出来跟他打招呼。
模样还很是熟络的样子。
就好像他们往日真有什么交情似得!
顶替了即墨云然身份的戚长渊懒洋洋挑了挑唇,从唇瓣间溢出一丝轻哼:“以后这些‘朋友’还多着呢,他们若是送你礼物,你便接着。”
“咳咳……是有不少人送东西,不过我都拒了,”即小福硬朗的脸上一红,挠了挠脸蛋子,“我这不是怕万一到时候有人从我这探听您的事……”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么!
戚长渊睨了他一眼:“你不会说不知道?不会说就随便乱编几句。”
“这,这样不好吧……”虽然他也很想要那些东西就是了。
“没什么不好的。”戚长渊的态度十分理直气壮,魔尊的理念里可没什么不好的,或者说,送上门的东西他就没有白白不要的道理!
“东西你随便收,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将一切与他们交流的过程直言不差的汇报给我。”
即小福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分明是一张脸,可看着这一位‘公子’用如此清冷矜贵的模样说出理直气壮不要脸的话时,他竟然觉得比他们家公子还帅!
他连忙摇了摇头,将这大逆不道的念头甩到脑后。
“对了公子,我回来的路上听那些人讨论说,靳峰主今天上午原本一个人都没见——可就在刚才,她突然就见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