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棠浑身一激灵,忙松开了环住长乐的手,就见她脸色苍白地看着自个,再一低头,鲜血已经浸湿了披在她身上的斗篷。
“该是羊水破了……”
沈长乐已经疼得额冒冷汗,可此刻依然颇为冷静。
“得给我找个干净屋子,还有稳婆,大夫……”
“奴婢着人就近去请了大夫,也着人去宫里寻太医去了,至于稳婆,是早早备下的,不敢假手他人,方才奴婢也吩咐人一并带来了。”
墨香跟在皇后身边也有数年,方才虽十分惶急,可见着谢青棠去救沈长乐了,心下微安,也镇定下来了,办事自然是干净利落的。
此时,谢青禾和赵凌等人也急急赶来了。
赵凌是外男,不敢接近,沈长乐的状况还是谢青禾先看见了。
她吓得捂住了自个的嘴,又很快镇定下来,忙吩咐道:“快,扶到就近的干净院子里去,备上热水,还有先前为我接生的稳婆,都给寻来。”
她边说着,边接过方才吩咐贴身丫鬟玉茹去取来的斗篷,从头到尾,除了呼吸的口鼻,都给沈长乐裹严实了。
“莫要见风受凉了,不然还得遭罪。”
“劳烦二少夫人开路。”
谢青禾重重点头。
谢青棠不敢耽搁,抱着沈长乐就要跟着谢青禾往屋内走,不料,沈长乐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
他顿足,附耳去听。
“雁苇泊……表亲……”
沈长乐肚子疼得厉害,说话愈发艰难,但谢青棠顷刻间都明白了。
在雁苇泊时,撺掇厨子杀他的表亲,就躲在文宣侯府里,甚至长乐落水说不定也是他所为。
若是真的,今日生产,只怕艰难。
但长乐现今状况,是再禁不起颠簸。
他给墨香使了个眼色,墨香佯作给沈长乐压斗篷,实则侧耳去听他的吩咐。
“将我们带来的人都带进来,生产之事一律自个来,多的人再将长乐生产的屋子都给围住,还得寻何胜带些便衣厂卫来。”
墨香在宫中浸淫多年,虽说大多时候都是跟着曹皇后幽居长清宫中,可吃穿用度上总要跟外面人打招呼的,又是由绪娘一手调教的,一下便明白文宣侯府里藏着腌臜。
她退后一步,扬声道:“殿下,奴婢省得了,这就去外面瞧瞧太医来没有,若没有,再派人去请。”
谢青棠凝肃地点了点头,没看墨香一眼,只跟着谢青禾焦急地往前走着,仿似方才吩咐她的只是这件事。
这边出了这样大的事,前面的人都跑来看了,或是看热闹,或是表现一些合适宜的关怀,总之都来了,左致也在其中。
左野姗姗来迟就听说了此事,也跟着来看了看情况,正好见得谢青棠抱着人被人簇拥着往一个小院里去了。
他面上无甚表情,只是觉得原本无波无澜的心湖好似被人轻轻投了颗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可饶是如此,他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便逡巡着寻找熟悉的身影。
很快,他便寻到了赵鼎和左致。
他不再驻足,大踏步走去,甫一站定在他们身后就听得赵鼎那口无遮掩的玩意儿道:“若是皇子妃殿下出了事,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左致闻言,一把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皇子妃殿下和她肚里的孩子自是会平平安安的。”
“定倾,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管住嘴?”
左野陡然出声,吓了赵鼎和左致一跳。
“想被参一本,可别拉着我妹妹。”
左野先前就提醒过赵鼎了,没成想他今日又犯病,自然是毫不客气了。
赵鼎自知没理,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这不是没人听见嘛。”
左野挑眉:“那我是怎么听见的?祸从口出,你不清楚?”
赵鼎讪讪转了话头:“不是说不来了吗?怎地突然又来了?”
对于赵鼎这话,左野没搭理。
倒是左致见着自家兄长来了,像是见着了主心骨,拉着左野的手臂道:“兄长,殿下会没事的吧?”
左野看着左致关切的眉眼半晌,才意味不明道:“有没有事都与我们无关。”
左致颓然松开拉着左野的手臂:“可我想帮帮他们。”
“文宣侯府这么多人在呢,皇宫里马上也会来人,用不上你。”
左野声音冷硬,将左致说得抬不起头来,赵鼎见了,忙上前打圆场。
“诶,这也是左三妹妹的一番好心,你这做兄长的,何苦如此疾言厉色?”
左野没再说什么,抬眸望了眼院门前行色匆匆的下人,道:“走吧,出了这档子事,多留无益,回了。”
“可大家都没走,我们先走了,不好吧……”左致说着,拿求救的眼神望向赵鼎。
赵鼎心软,见状,搭腔道:“就是,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不得关心关心?”
“你们关心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左野话罢,大踏步离开了。
左致觉着自家兄长今儿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长出了口气,又回头紧张地望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