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先生冷哼一声道,“我没事儿,你自己看看吧。”说着,便把那张宣纸递给了阿肆。
阿肆一脑子问好,但三清先生做事向来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所以,阿肆没说什么,而是拿起那张宣纸仔细看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阿肆也像是失神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词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好诗!好诗啊!”
旁边的清惜虽然是农户出身,也不是三清先生的弟子,但他与阿肆是好友,也上过私塾,所以,他也是很有几分才能的。
他此时看到阿肆这个样子,心中好奇,便也凑过去多看了几眼。但这一看,他也被惊到了,连道,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全诗之中就这两句最有气势。”然后,他又转身向白杉行了一礼,道,“想不到白兄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志向,果然非同凡响!”
白浅浅心中感到有些古怪,清惜看上去至少有十六七了,居然叫白杉白兄?不过,白杉倒显得十分淡定,只是回了一礼,道,“清惜兄比我年长,我才应当唤你一声兄长才是,还希望清惜兄不要推辞。”
清惜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推辞,而此时此刻,他与阿肆两人也已经明白了三清先生刚刚失态的原因。
三清先生是大瑾王朝闻名的大儒,像三清先生这样的人,平生的志向除了治学便是教导弟子了。
而三清先生在选拔弟子这一方面又极其地苛刻,今日,能遇上白杉这么一个可造之材,更出了一首可以流传千古的名诗,三清先生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有了这一番事,阿肆不由得对白杉也上了几分心,而在接下来的考核中,无论三清先生如何用眼神喝退他,他也毫不在意,只当自己是块木头,看不懂三清先生眼中的意思。
就这样过了几瞬,三清先生也没有办法,便忽略掉阿肆,继续对白杉进行接下来的考核了。
三清先生性子比较古怪,一般人来考核,除了第一关的写诗之外,其余的考核都全凭三清先生的临时起意,所以,三清先生的考题也从未有人猜对过。
而接下来,三清先生考了白杉的棋艺,身体素质,种植能力,甚至还指着白杉,让他说说对当今皇帝的看法,只看得旁边观战的清惜,阿肆和白浅浅胆战心惊的。
幸好白杉头脑灵活,每次面对三清先生奇怪甚至是有些刁钻的问题都能有一些独特的见解,而且不畏权势,即便是对当今的皇上也没有溜须拍马,而只是很公正地点评了一番。
对于白杉的表现,三清先生表示很满意,他很少见到像白杉这么沉稳的学生,阿肆虽然在治国方面有很高的造诣,但为人散漫,高傲,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性子。
阿肆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很奇怪,按着白杉的这个年纪,好多人说不定还在私塾里面被先生打手板子呢,而白杉却能对这些问题拥有自己的简介,这属实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清惜虽然没有阿肆看得那么明白,但也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显然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最后,三清先生问了白杉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历史上的那些沉迷美色而被灭国的皇帝,比如说安阳帝,五帝,六帝,他们无辜吗?”
白杉道,“当然不。”
三清先生接着又道,“所以,迷惑他们的那些女子都该死!”
白浅浅心中一惊,除了刚开始见到三清先生的时候感觉他有些古怪之外,其余时候,白浅浅感觉这个三清先生还是比较好相处的,但此时,他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实在是让人废解。
但白浅浅转念又想到,三清先生毕竟是个封建时代的人,有一些重男轻女,美女祸国的思想也很正常,所以,虽然她心中并不赞同三清先生这话,但也没有反驳。
毕竟,一个时代的思想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
想到这里,白浅浅的心中突然却有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她想到,除了她以外,其余人包括白杉都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估计他们心中都有着这种思想吧。
白浅浅正想着,以后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却听白杉突然道,“那些女子有什么错?她们为什么该死?我一直以为,一个国家的覆灭从来都不应该怪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更何况,女子也并不是不如男子的,就像我的娘亲”说到这里,白杉转头看了白浅浅一眼,然后才继续说到,“我的娘亲虽然是女子,但她抚养我们五个孩子,还开了布庄,做了生意,我觉得,我的娘亲就不比男子差。
再说了,那些因为美色误国的君王只是在为自己的过错找一个借口,在这一点上,学生以为,男子倒还比不上女子。”
听了白杉的话,白浅浅感到很欣慰,没想到白杉并没有听信世俗的想法,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但随之,白浅浅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忧虑,要是白杉的这一番话触怒了三清先生,那这一次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不过,白浅浅转念又一想,如果三清先生的想法和世俗一样,觉得女子是祸水的话,那么,她也肯定不会让小杉做他的学生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浅浅向三清先生的脸上看去,却发现三清先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然后,就听三清先生道,“你说得对,将所有过错归结在一个弱女子身上,绝非大丈夫所为!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属难得,而且,我也看得出,你是一个很有孝心的孩子,白姑娘,你以后有福了。”
说着,三清先生向白浅浅的方向偏了偏脑袋,白浅浅赶紧回话道,“小杉能有这样的想法,我这个做娘亲的也很是欣慰。”
同时,白浅浅心中也想到,没想到这个世人口中性格古怪的三清先生能有这样的见解,要是让他来教导小杉的话,小杉肯定不会走歪路的。
白浅浅刚一想完,就见三清先生起了身,对白杉说到,“我见你性子沉稳,心志坚定,小杉啊,你可愿做我的关门弟子?”
白浅浅心中一喜,想到,这就要收弟子了吗?还是关门弟子?说出去是不是倍儿有面子?
然后,她转头看向白杉,就见白杉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送到了三清先生的面前,道:
“谢老师的垂爱,弟子以后一定努力侍奉老师,不负老师和娘亲的期望。”
说完,三清先生接过了茶水,白杉再次向他行了一礼。
阿肆看着白杉拜师的场面,悠然长叹道,“唉,我这个普通弟子的名额已经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现在,老师又有了一个关门弟子,看来,我以后再也不是老师最疼爱的弟子了。”
清惜幽幽道:“三清先生以前也没怎么疼爱你啊。”
阿肆道,“阿惜,你太伤人心了,罚你给我送一个月糖炒栗子!”
清惜道,“你每年的糖炒栗子都是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