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刀毫无滞碍地砍中了呆立中的西望脖子,西望立刻像根木头一样地栽倒。好在他的脑袋还是呆在脖子上的,这一刀只是用的刀背。砍倒西望的同时,那个守卫还出手在西望的肩膀上连拍两下,原本血如泉涌的肩膀断面立刻就不再流血。然后这个守卫身形闪动,一步就来到了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吕宁身边,还不等他有任何的反应,同样快捷无伦地一刀劈在了他的脖子上,于是吕宁也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不过一个呼吸之间,这两个凶悍无比威胁到了镇守大人的散修就被击倒。周围的守卫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这个同僚。这之前还喧闹无比的小院一下就变得死寂一片,只剩那堆水团中的张宏正还在拼命挣扎,可惜也发不出半点的声音。咳嗽两声,借着雨水把脸上的泥水洗掉,田霁总算恢复了几分镇守大人该有的沉稳和威严,对着周围那些茫然的守卫挥了挥手,说:“好了。这几个散修妖人都已就擒,你们就去各归原位,照之前的吩咐好好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让人靠近!”
尽管还是有些发懵,但镇守大人的命令却是不能违背的,这些守卫搀扶起受伤的同伴迅速离开了。只留下那个蒙着脸的古怪守卫和田霁一起还留在小院中。确定周围的手下都已经离开,田霁这才对着那个蒙面古怪守卫一躬身,说:“小侄无能,还是要劳烦大伯现身出手相助。”
蒙面守卫开口了,发出的是田不周那阴冷干涩的声音:“无妨。这些刀口上过活的散修勇悍亡命,你实战差了,应付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说话间,他俯身捡起了地上那条西望的手臂,微微凝神之后一捏,喷涌而出的血雾从手臂中冲出,汇流成一股被他吸入蒙面布后的口中。西望那条手臂也旋即干枯下来,被他随手丢掉。“果然还是要修行有成之人的精元气血才是大补。”
田不周满足地叹了口气,看了眼地上昏迷的两人,就像老饕看着两只待宰的肥鸡。“这两人等会都叫人抓去地牢,打断了手脚好好看管。”
田霁却是有些犹豫,说:“夜长梦多,不如大伯就趁现在”田不周摇头:“现在就用他们实在是浪费。等我将伤势养好了,再用他们来冲破关隘。”
咕噜咕噜咕噜,水团中不断挣扎的张宏正似乎终于到了极限,张开吐出大团大团的气泡,然后双眼翻白地在水团中不动了。“这个才是关键,更不能淹死了。快放出来。”
田不周连忙对着田霁挥挥手。田霁微微凝神,那一大团水立刻就崩解滑落,里面的张宏正也掉了出来落在雨地里一动也不动,似乎是闭气昏了过去。“这三个散修不止是我冲关的灵药,也还能将昨天,还有今天晚上失踪的人都算在他们头上。这些私运货物偷关闯隘的江湖散修都是无恶不作的亡命徒,等我养好了伤,便可以在镇民面前将他们宰了,然后”忽然间,一抹亮光在雨夜中亮了起来。那是不远处的大宅中央,一道淡淡黄色光芒冲天升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北方而去,不过两息之内就完全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幕中。这一抹亮光并不太显眼,而且转瞬即逝,但田不周和田霁两人的表情却满是愕然,震惊,然后转为震怒,还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田霁的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怎.怎会的?怎会的?是谁去把急讯符鹤传发出去的.”顿了一息,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茫然四顾提高了声音呼喊起来。“周庆!周庆!是不是你?你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回答他,周围依然是一片森然的雨声,这大雨仿佛遮盖住了整个世界。“别慌。即便是西风城的唐无稽大人接了急讯符鹤之后亲自赶来,也至少要小半天左右的时间。我们还来得及。”
还是田不周更能稳得住,虽然他脸上的筋肉也在不停地抽动,那被烧烂了的皮肉下好像有一根一根的蚯蚓在翻滚,但他至少没有太慌乱。“你把这三人手脚给弄断再叫人关押起来,我先过去看看。”
田不周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人,转身朝着那发出亮光的方向掠去。看着田不周的身影消失,田霁发呆了几息,忽然跺了跺脚,踩得雨地里水花四溅,脸上的懊恼,丧气,恐惧等等神色一一闪过,随后又都化作一片灰败。最终他叹了口气,还是微闭起双眼来,地上的雨水又开始凝聚起来。但就在这时,一直躺着没有丝毫动静的张宏正忽然就像一只跳蚤一样地蹦了起来,用一个完全超乎田霁反应的速度撞到了田霁的怀里,然后田霁就听到了自己体内传来好似几颗核桃一起被捏碎的嘎啦嘎啦声,那是肋骨密密麻麻地断裂的声音。这辈子从来没有体验过,甚至都没有想象过的剧痛传来,把田霁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挤得一干二净。他后退几步脚下一软,但都还来不及坐倒在地,后颈上的一记重击就让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看着田霁软绵绵地倒在雨地中,张宏正也半跪了下来,张开嘴哇啦哇啦地吐出一股股的清水,然后就是猛烈的咳嗽和喘息,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他溺水是真的,溺水到意识全无失去知觉却是假的,身处那一道先天符咒之内,他也只剩那样的办法来赌一把,赌田不周不会真的让他就那么被淹死。所幸他真的赌赢了,赢得还很大。原本想着趁其不备先劫持田霁为人质,救下吕宁和西望之后再来想办法对付田不周,没想到的是这两人居然主动分开了。张宏正也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运气太好。看了一眼田不周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昏迷中的吕宁和西望,张宏正目光闪动。没错,这运气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