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跑了?!”
殷老夫人心下一阵懊恼,暗道温书恒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还不等温承泰找上他,自己倒先跑了。
这不是枉费了她刚刚的一番心思么?
果然,听到温书恒逃跑的消息,温承泰把刚要收进剑鞘里的剑又拔了出来,沉声命令府上的护院:“还不给我去找?就算把樊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孽子给我找出来!”
殷老夫人还想说什么,温承泰已经先一步道:“母亲,您也别提那个兔崽子遮掩了!儿子知道这其中根本没什么误会,他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温承泰握紧了剑,目光阴沉的说:“这次找不到他便罢了,若是找到他,我一定亲手宰了他!”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
殷老夫人只觉得头一阵疼,隐约有些站立不稳。
“祖母!”
温浮欢忙扶住她,柔声道:“欢儿知道祖母担心大哥,不过既然二叔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二叔来处理吧?”
“……他怎么就知道了呢?”殷老夫人头疼道。
“温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祖母当真以为能瞒得住么?”温浮欢不答反问。
殷老夫人轻叹了一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恒儿自己造的孽,该是由他自己承担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温浮欢没有接话,只温声道:“欢儿送祖母回荣锦园吧!”
“好,我也乏了!”
……
伺候殷老夫人入睡后,温浮欢退出荣锦园。
柳儿早已经等在园门外,见到她出来,忙疾步跟上。
“做的不错!”温浮欢细声夸奖道。
柳儿“嘿嘿”笑了两声,挠着头说:“小姐过奖了,都是小姐教得好!不过柳儿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不让柳儿亲自去,反而要另外找个丫鬟告诉大少爷,说老夫人拦不住二老爷,还让二老爷去杀大少爷呢?”
“大哥素来与我有嫌隙,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说的话,他肯信么?”温浮欢挑眉反问。
柳儿恍然大悟:“说的也是!小姐考虑的真是太周全了!”
温浮欢轻笑。
既是阴谋,自然要做的天衣无缝!
温书恒这一逃跑,没罪也变成有罪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有罪呢!
……
温书恒是真能躲。
温府的下人明里暗里找了他好几天,愣是连他的影子都没瞧见。
温承泰因此大发雷霆。
他气的不只是温书恒的逃跑,而是他不仅逃跑了,还带走了不少银两以及一部分的田契和地契!
温承泰气极,一再扬言若是找到温书恒,必定要了他的命!
温书恒虽然跑了,可是袁姨娘还在。
府上主子还有下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她身上,好奇温承泰会怎么处置这个红杏出墙的妾室,尤其她出的还是温承泰的长子!
依照樊城的规矩,有夫之妇红杏出墙的,是要浸猪笼沉江的。
温承泰瞧着跪趴在他脚边,哭得梨花带雨的袁姨娘,心里划过一丝不忍。
不过一撇见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他的心便又硬了起来。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拉出去,浸猪笼!”
听到温承泰要将她浸猪笼,袁姨娘伸手抱住他的腿,哭诉道:“老爷,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作牛作马、为奴为婢,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求求你了!老爷!”
温承泰俯身,捏着袁姨娘的下巴,眼神愤恨道:“真的什么都可以?”
袁姨娘忙不迭的含泪点头。
温承泰见状,不仅怒气没消,反而更加愤怒了!
他素来觉得袁姨娘清纯可人,十分偏爱于她,可她总是对他不太热络,如今竟然为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般哭求他!
更可恨的是——那个人还是他的儿子!
这让温承泰怎么能不生气呢?
“悔之,晚矣!”
温承泰丢下这四个字,嫌恶的拿开手,命令一旁的下人道:“动手!”
“是!”
两名下人应声上前,一边一个抓住了袁姨娘的胳膊。
袁姨娘仍旧紧抱着温承泰的腿不放,嘶声祈求道:“老爷!老爷!你放过我的孩子吧!我求求你了!”
温承泰狠心的一脚踹在她的胸口,把她踹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他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把哭喊不停的袁姨娘丢在身后。
温承泰刚走出荨芳阁,迎面瞧见温浮欢走了过来。
她一袭水红色的双绣缎裳,外罩雪青色织锦披风,如稠的青丝随意的绾成了堕马髻,斜簪着一柄梅花琉璃钗。
乌眼如星,肌肤胜雪,五官精巧细致,容颜潋滟如湖面粼粼的波光,一颦一笑皆是世所罕见的画中仙子。
尽管知道温浮欢是自己的侄女,温承泰仍旧看她看得痴了!
或许他和温承谦一样,看得并不是温浮欢,而是透过她身上模糊的影子,看向早已香消玉殒的某个女子。
当年的沈知夏是名动帝京的第一美人!
她不仅生得倾国倾城,更抚得一手好琴,作得一手好诗,一曲惊鹄飞仙舞勾走了帝京多少世家公子、名门少爷的心魂!
只是没想到她最后竟嫁给了温承胥,成了他从此可望而不可及的女子!
温承泰尚陷在回忆的伤感之中,温浮欢已经款款走到他面前,盈盈一拜道:“欢儿见过二叔!”
见他没有回应,温浮欢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二叔?”
温承泰这才回过神来,掩饰尴尬般轻咳了几声,道:“是欢儿啊!”
温浮欢微笑颔首。
这时,下人正巧拖着袁姨娘走出来。
袁姨娘见到温浮欢,如见到救星般,大声求救道:“二小姐救我!救救我啊!我不要被浸猪笼!二小姐!”
温浮欢果然看向她,故作不解的问道:“二叔这是?”
“这是樊城由来已久的规矩,不守妇道的女人是要被浸猪笼的!”温承泰道。
温浮欢了然的点点头,收回目光道:“欢儿说句不中听的话,二叔还是不要把袁姨娘浸猪笼的好!”
“哦?为什么?”温承泰皱眉。
“二叔这样大张旗鼓的处置府上的妾室,不是等同于告诉别人,袁姨娘背着您偷人了吗?这样一来,将您的颜面置于何处呢?”
温浮欢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二叔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最是经不得打听的!”
温承泰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