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莫景挡在温浮欢身前,双手环胸,皱眉睨着表情胆怯,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小乞丐。
“喂,我说小叫花子,得寸进尺是不是?赏你钱卖包子还不够,还得收留你?你是打算赖上爷的小表弟了是吧?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薛莫景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摆摆手打算把小叫花子轰走,奈何对方跪在地上,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愣是一动也不肯动。
“嘿!”
正待薛莫景要发火的时候,温浮欢出声道:“等等。”
她走到小叫花子面前,好整以暇的问道:“想让我收留你也可以,不过我身边不留没有用的人,你可有什么一技之长?”
“我们家世代都是木匠,我也会一些手工活,不知道算不算一技之长……”小叫花子嗫嚅道。
“手工活?那你会做什么?”
顿了顿,温浮欢取下自己的七星匕首,丢到他面前,“做一个给我瞧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温浮欢是在故意为难这个小叫花子。
寻常的木匠做活,需要用到刨子、锯子、锉刀等好些东西,他一个孩子能用匕首做出什么来呢?
不过薛三少说的也是,给了赏银不够,还妄想让人收留,的确得寸进尺了些。
小叫花子感觉到旁人的怀疑和轻视,神情犹豫的盯着面前地上的七星匕首。
“做不出便罢了!”温浮欢不在意的说。
她弯身准备捡起匕首,却被小叫花子抢先一步捡了去。
“我做!”
小叫花子拿起匕首,到路边找了块木头,盘腿坐在地上,全身关注的砍削了起来。
七星匕首虽然不比木匠的工具用的轻巧顺手,但是胜在刀锋凌厉,削铁尚且如泥,更何况只是区区木材了。
小叫花子一开始动作还有些生疏和缓慢,渐渐的原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快,有时快得竟让人有些看不太清。
温浮欢从最初的不太在意,慢慢变得认真和严肃了起来。
小叫花子先是把木头分成几块,每一块都分开砍削,然后再把它们组合起来,竟组成了一支弓弩。
他又用剩下的木材削了一支箭,然后把成品双手捧给温浮欢。
“恩公。”
温浮欢把那套弓弩拿到手中,细细端详。
虽说做的仓促,没有经过打磨,各处都不够光滑细致,但大致的轮廓却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已实属不易。
温浮欢突然把弓弩举国头顶,只听“嗖”的一声,木箭飞了出去,直接射中了凌空飞过的一只白鸽。
“好!”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一是为小叫花子做出的弓弩,二是为温浮欢出神入化的射术,竟然连看都不看,就能射中空中的活物。
薛莫景亦是吃惊不已。
他是知晓温浮欢会功夫的,但没想到她的射术竟也如此厉害!
他机械性的缓缓转过头,微张着嘴巴,忍不住鼓掌道:“小表弟,你真是太让小爷刮眼相看了!”
温浮欢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纠正道:“那叫刮目相看,真不知道夫子是怎么教的你!”
她把弓弩还给小叫花子,又给他了一锭银子和一个类似腰佩的东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叫花子忙跪下来磕头道:“恩公,我叫二狗子!”
“二狗子?没有姓?”
“我姓姬!”
温浮欢眉头微皱,“好吧,姬……二狗子,你拿着这些钱和这个腰佩,先把自己收拾一下,然后来太师府找我,记住,我叫沈欢!”
小叫花子面上一喜,连连磕头道:“谢恩公!谢恩公!”
温浮欢笑了笑,起身和薛莫景一起离开了。
回太师府的路上,薛莫景不解的问道:“你干嘛收留那么个小叫花子?若是你有用到木匠的地方,爷大可以给你寻个更巧的,保准儿比那小叫花子做得好!”
温浮欢笑而不语。
旁人或许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这次怕是捡到宝了。
姬姓,公输氏,他们曾出过一个特别有名的匠人,名唤公输盘,又唤……鲁班。
回到太师府,温浮欢把给柳儿买的点心给了她,并告诉她自己收留了小叫花子的事情。八壹中文網
柳儿的反应和薛莫景倒是如出一辙,而且比薛莫景还夸张。
“那小叫花子该不会是个骗子吧?说什么让小姐收留他,其实只是想向小姐多讨些银子而已。”柳儿一边吃点心,一边皱眉揣测。
温浮欢自顾自倒了杯茶,闻言轻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般过分?那孩子目光清澈,不像是胸有城府的人!”
“小姐没有听说过,人不可貌相么?最近帝京接连有难民涌入,为了活下来,卖儿卖女的都比比皆是,更何况只是耍个心眼,骗骗你这个富家公子了!”柳儿不置可否的道。
“若诚如你所说,他出来行骗想来也是不得已,横竖不过一锭银子,就当是我积德行善了!”温浮欢笑道。
“小姐,你怎么说也是血雨腥风里闯过来的,怎的还这般仁慈善良?”
不过也是,或许就是因为历尽万般艰险,仍旧不忘本心,所以放眼整个无欢谷,公孙芜只有对她是特殊的。
“罢了,柳儿也是胡乱猜测的,以小姐的玲珑剔透,该是不会看错人的!”柳儿出言宽慰道。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柳儿的话,一连几天,都不见小叫花子上门求见。
温浮欢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着实有些失落,暗道莫非自己当真看走了眼?难得觉着得了个人才,原来竟是个骗子不成?
薛莫景看出了她情绪低落,倒也没有拿话揶揄她,反而安慰道:“不过就是失了一点银两,你只当是拿肉包子打了狗,别放在心上了!”
薛莫寒听薛莫景说了这件事,知道温浮欢并不是在乎那些银子,而是在乎那名或许是鲁班传人的小叫花子。
“他兴许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也说不定,再多等几天吧!要不,我派人去找找他?”他柔声道。
温浮欢摇摇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他不来,或许只能说明我们无主仆的缘分吧!”
再后来,小叫花子没来,皇上的圣旨倒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