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竹的视线没有离开房门口,神情严肃的道:“据其他的宫婢说,晌午时分还见到小琴去膳房给萱主子取午膳,后来大家都在用膳的时候,她们突然听到从萱主子的房间里传出来一声尖叫,等她们赶过去的时候,小琴已经死了!”
“……是中毒死的?”温浮欢下意识猜测道。
沈星竹收回目光,点头道:“没错,经过仵作初步检验,小琴的确是中毒而死,而且她所中的毒和在饭菜中发现的毒是同一种!”
他回身看了楚梦萱一眼,补充道:“那些饭菜原本是给萱主子准备的!”
温浮欢只觉一股子凉意从后背缓缓升起。
她张了张嘴,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姐。”柳儿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温浮欢紧抓住她的手臂,勉强站直身子,半晌后才道:“所以……下毒之人原本的目标并不是小琴,而是萱儿!”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沈星竹瞧着温浮欢的身子似在微微颤抖,关切道:“沈主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温浮欢轻轻摇了摇头,眉心紧紧蹙起。
到底是谁?
谁会向楚梦萱下这种毒手?
打从她入宫以来,从未和人结过怨,而且她又是十分讨喜的性子,应该不会有谁对她恨之入骨到非要了她的性命不可!
温浮欢骤然想到了什么,倏然抬眼看向对面的房间。
隔着层层拥挤的宫人,她注意到一抹海棠色的身影从窗前一闪而逝,快到几乎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长孙晴!
要说和谁有过矛盾,楚梦萱也就前几日同长孙晴起过冲突。
难道说……这件事会和她有关系?
沈星竹的声音唤回了温浮欢游离的思绪,他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此事有可能牵扯到毓和殿的其他秀女,楚大人是萱主子的父亲,唯恐个人感情会影响到判断的公正严明,所以主动要求避嫌,并向皇上举荐了我!”
是了,上次在搜找粮草一事中,沈星竹立下了大功,皇上因此对他十分赏识,觉得他有侦查破案的能力。
不过他来了也好,否则长孙桀一力查办此案,温浮欢的处境恐怕会很艰难。
两人交谈间,仵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后是两名抬着担架的禁卫军,担架上的尸体用白布罩住了,看不到小琴的死状,但想必十分凄惨。
楚梦萱一见到小琴的尸体被抬出来,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恐惧。
仵作朝长孙桀走了过去。
沈星竹和温浮欢也一并上前。
“启禀大人,属下仔细检查过了,那名叫小琴的宫婢身上再无旁的外伤,她确实是中毒而死的!”仵作躬身道。
“就是在饭菜里检查出来的毒。”他又补充道。
长孙桀点了点头说:“本官刚才也派人询问过毓和殿的宫人,他们说毓和殿里所有人的膳食都是由一个膳房负责的,本官又问了膳房的御厨和毓和殿的守卫,他们都说这两日没有见生面孔出入过毓和殿。”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毒是毓和殿里的人下的?”沈星竹问道。
“没错!”
长孙桀多半不知道楚梦萱和长孙晴的事,或者说身为长孙家的嫡子,他并不会过多关注这个不受重视的庶妹。
他环顾四周,凛然的视线一一掠过在场众人,冷声道:“以本官之见,定是萱主子和什么人起了冲突,对方怀恨在心,所以趁人不备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毒,只是没想到萱主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膳,所以便毒死了她的婢女!”
长孙桀走到楚梦萱面前,语气稍缓道:“请问萱主子,你最近可有同什么人起过冲突?或者说在秀女之中,可有什么相处不对的人?”
不等楚梦萱回答,一旁的宫婢抢先道:“奴婢知道,萱主子前个儿同晴主子吵架了,吵得还得特别厉害!”
“晴主子?”
长孙桀当即反应过来,那名宫婢说的晴主子,指的就是长孙晴。
他是真没想到,长孙晴竟也住在毓和殿里,主要是打从他进来后,就没有见到过长孙晴的身影。
照理说,同一个殿里的秀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着也该出来瞧一瞧的。
在丞相府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长孙桀依稀记得,长孙晴可不是这么寡淡的性子!
长孙桀不是草包,不然也不会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子。
他稍稍一想,便觉察到其中的蹊跷,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长孙晴一声蠢货,继而目光凌冽的逼视着那么宫婢道:“你说的是真的?”
宫婢的胆子本就不大,又被长孙桀暗含了警告的目光瞧着,浑身忍不住一颤,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奴、奴婢……”
突然一声轻嗤传来,温浮欢缓步上前,挡在了长孙桀和宫婢之间,冷眼睨着他道:“长孙大人这话说的,谁不晓得大人和晴主子是兄妹,她一个小小的宫婢,怎么敢在您面前撒这种谎呢?再说了,两位主子吵架的时候,我也在场,我记得当时晴主子还放话说,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长孙桀死死的盯着温浮欢,愤恨的眼神恨不得化成一团火,把眼前的女子焚烧殆尽。
温浮欢则挑了挑眉,冷声问道:“怎么?长孙大人该不会顾念兄妹之情,想要有意袒护令妹吧?”
这话一出,不管长孙桀是否想袒护长孙晴,都不可能做到了。
他目光阴沉的盯着温浮欢,冷哼道:“沈主子说笑了!王子犯法尚要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本官的庶妹呢?若这件事真是她做的,本官绝不会徇私枉法,定会给皇上还有萱主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得好,长孙大人刚正不阿,欢儿佩服!”
“哼!”
长孙桀拂袖转身,沉声命令道:“来人,把晴主子带上来!”
“是!”
禁卫军们领命离开,不多时便带了长孙晴过来,后者神情忐忑,目光闪躲,明显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