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过后,学子们四散。
山长见太子与黎家五小姐关系甚好,便想给个机会,遂唤住黎语颜。
“殿下与黎五小姐要不要去我书斋坐一坐?”
好促进感情。
黎语颜脚步一顿:“多谢山长美意,不必了。”
就这时,山长领着夜翊珩与方才被称为小公爷的男子一道过来。
“我书斋有不少先皇后墨宝,黎五小姐可去观瞻观瞻。”
黎语颜正要再次拒绝,却听得夜翊珩清冷道:“山长盛情,不好推脱。”
言外之意是愿与黎语颜去山长的书斋聊一聊。
姜乐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巴差点磕到地上,太子他撞邪了吧?
眼前之人分明眼遮白纱,黎语颜总觉着有眸光瞧向自己。
蓦地让她汗津津的,这般“瞧”着她,那感觉像极了梦里的他要掐她脖子的时候……
顿觉脖子上凉飕飕的。
她的脖子纤细,易折断。
在她思忖间,夜翊珩轻咳一声:“那就劳烦山长了。”
无法,黎语颜只好让黎佳佳她们先行回教舍,自己则跟着夜翊珩走。
校场上留了不少女学子,这些少女们凝望着太子与黎语颜相携往山长的书斋走去。
纷纷眼泛酸气。
不得不承认,若太子不体弱无隐疾的话,哪怕他眼瞎,她们也很愿意嫁给太子的。
太子其人,遮着白纱还如此好看,真当是赏心悦目!
山长见两人一路无话,便开口:“殿下,黎五小姐虽初到学堂,但颇为努力。”
“山长无需担忧,该如何教导便如何,不用看孤的面子。”夜翊珩一派云淡风轻。
黎语颜捏了捏拳。
等到了书斋,山长很识趣地借口离开,顺便将姜乐成拉出书斋外头,顺手还帮忙掩上门。
黎语颜不想与某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这很容易让她想起连续做了两个月的梦。
着急离开,又想着让他尽早去跟皇帝说取消赐婚,她率先开口:“殿下是觉得臣女不学无术,需要进学堂好好学习一番?”
“是何缘由,让你以为是孤将你弄到这学堂来的?”
入耳嗓音犹如玉石相击般清冷动听,却又似寒冰冷酷清冽。
她蹙眉:“难道不是么?”
“你需清楚,学堂是母后所创,孤怎么可能将你弄到此地来?玷污学堂盛名!”
黎语颜自嘲一笑:“按照殿下的意思,竟是臣女不配了。既如此,殿下怎不拒婚?”
“你想听原因?”夜翊珩似笑非笑道。
“请讲!”
“你最希望的便是拒婚,孤若拒婚了,岂不是遂了你的意?”
他漂亮的唇角流泻出潋滟笑意。
此人笑容挂在唇畔,眉间却寒凉入骨。如此神情,居然能出在一张脸上,黎语颜顿觉此人深不可测。
“呵呵呵……堂堂太子殿下竟也满口胡诌!殿下若当真愿娶,为何还要借先皇后生辰月当托辞,延了婚期?”
黎语颜毫不给情面地戳穿他的真实想法。
“看来你迫不及待想嫁与孤,那……”
夜翊珩步步向她逼近。
云淡风轻的俊容上,迅速笼了一层阴鸷。
恍惚间,黎语颜像是置身梦里。
梦中不堪且疯狂的场景,皆是他这般迫近她开始。
每回,她都会惊出冷汗。
黎语颜掐住手心,才叫自己不在他跟前失了分寸。
“殿下误会了,臣女一如那日殿上所言,配不上殿下。”她轻轻一笑,缓了心绪,“殿下人中龙凤,臣女却是地上尘埃。学堂同窗,市井小民皆可议臣女如何貌丑。”
听李羽所言,夜翊珩最喜美的事物,人亦不例外。
“可惜殿下瞧不见臣女,若非如此,定让殿下瞧个仔细。让殿下深刻知晓,殿下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臣女貌丑无颜,废物草包,实在不该绑在一起。”
想起方才一道与夜翊珩过来的小公爷就在门外,她又道:“或者让小公爷帮忙瞧一眼,再细细说与殿下听,臣女如何地貌丑。”
门外贴着耳朵听的姜乐成顿时吓得半死。
夜翊珩朗声笑,旋即唤来松果,离开。
黎语颜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用了力气,却是无用。
出了学堂,姜乐成忙问夜翊珩:“你明不想见她,为何还见?”
他若再看她的斑块,当面吐了,又该如何?
夜翊珩不语。
今日,他虽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能看到她的身形轮廓。
此女身量在女子中算高挑,但在他跟前,额头只在他下巴处,胆子竟不小。
姜乐成絮絮叨叨:“殿下,往后千万别让我去看她面容,呕吐的感觉着实难受。”
夜翊珩在松果的搀扶下上了东宫马车,姜乐成紧跟了进去。
“徐家女之父如今在哪任职?”
“回殿下,徐父正是太常寺少卿。”松果恭敬道。
夜翊珩冷声道:“半月后将其调去吏部,任吏部侍郎。”
姜乐成连忙提醒:“从少卿到侍郎,从礼部太常寺到吏部,这是升迁了,殿下!”
夜翊珩面无表情地继续道:“半年后派他代表御前去巡查各处官吏,路上若是遇到泥石流之类,倒是便宜了他;若是遇不到,将此人如今贪污之事全抖出来。”
姜乐成恍然:“吏部官员贪污罪加一等!”
他暗叹,殿下手段极高。
若是如今拿捏了,世人就知道是太子所为。
且徐父的罪责就相对没那么重,但若是按照殿下所言,那罪责最轻的便是抄家。
最为重要的是,这般谋划后,无人会联系到太子头上。
姜乐成盛赞,太子出气,不在一时半会,而在长长久久。
心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寻到神医,一是为了太子,二是为了自己。
他与太子自小绑在一起,太子生他便活,太子薨他便死。
只有寻到神医治好了太子的眼,太子才有希望夺嫡。
思及此,姜乐成道:“殿下,据说神医是个老头,虽然麟卿阁是神医住所,但他居无定所,且常年游历。这种老头,不知道何物能合眼缘?”
夜翊珩轻哼:“什么合眼缘,不过是财迷罢了!”
姜乐成连连点头:“殿下所言极是,金山银山地堆着,自然合眼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