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宣中候在门口,听到脚步声,本来以为走出来的是东方祁,没想到是纪无心。
纪无心已经重新用幻术隐藏起了真实的容貌,恢复了方才的容貌,虽然比不上真实容貌惊艳,但担得起“标致”二字。
穆宣中本来就是想来找纪无心要解药,只因东方祁说纪无心是他王妃,所以他才来找东方祁。
现在见到纪无心,想到躺在床上随时可能毙命的女儿,马上跪下来,哭哑着嗓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之前都是下官有眼无珠,不知姑娘是祁王妃,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下官一般见识,小女急需解药救命,望姑娘伸出援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姑娘此次肯援手,下官以后一定听姑娘差遣,绝无二话!”
纪无心站定在门边,旁边站着蓝衣和绿衣,蓝衣已经从绿衣那里听说了她。
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多问。
“穆大人,你方才说,不知本姑娘是祁王妃才如此对待本姑娘,意思是,若是本姑娘不是祁王妃,早就被活活打死了,是不是?”
穆宣中听言想抽烂自己这张臭嘴,说话不经大脑加工,一时脑热就说出来了,说出来当然是真话,若她不是祁王妃,他岂会如此低声下气?
凭他正二品官员的身份,怎么可能饶过一个毒害自己女儿的女人?
纪无心也知道他的尿性,“解药我是不会给的,大人还是回去吧。”
穆宣中听言吓住了,忙摇头,蹭蹭蹭上前就要抱住纪无心的腿,还好她机灵,躲了过去。
一记眼神射下去,硬生生将穆宣中射成筛糠子。
穆宣中已经有些癫狂了,若是纪无心不给解药,他们无人能解开那毒,那他女儿,岂不是会?
“不,没要到解药下官是不会走的!”他摇头,一脸坚定。
“那你就跪着吧。”纪无心满脸的嘲弄。
扳着手,扬扬下巴道:“太医院那么多圣上钦定的御医,居然无人能解开我下的毒,这要是传出去,太医院的名声恐怕不保。”
穆宣中深深叹了口气,他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毒,毕竟一个刚进来考试的民间医师能有多厉害,却没想到,怎么都解不开这毒,怕万一解错了,穆莘蔚一命呜呼,他不敢打这个赌。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太医院正统服装的男子急匆匆往这边赶来。
来到穆宣中旁,悄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穆宣中听言,先是征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燃起了一丝希望。
自东方祁方才向众人说出纪无心是他王妃后,他就派人前去调查纪无心的来历。
现在得到消息了,原来她就是今天撕榜的太医院御医曹白酒的徒弟!
有了这层关系,若是他劝不动纪无心,还可以去求求曹白酒,他心里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松动了几分。
但是他比较蠢,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会触怒纪无心,他说,
“姑娘可是曹白酒曹太医的关门弟子?”
纪无心差不多明白了,原来那人是来告诉他她的身份的。
“是的,没错。”她本来就没打算隐瞒。
“曹太医在太医院勤勤恳恳,恪尽职守,是个好太医。”
纪无心没答话,这时候借他的师父来跟她拉近关系已经迟了。
“可惜,品级一直上不去,现在依然是五品御医。”穆宣中说着,表情还带着一丝可惜。
纪无心皱眉,大抵知道他接下来会说的话了。
“若是姑娘此次解了小女的毒,本官承诺姑娘,会提拔曹太医为三品太医,如何?”
直接从五品提拔到三品,乍看之下是非常诱人的条件。
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纪无心向来都是软硬不吃。
用这招来逼迫她,就像一鞭子打在马脚上,没打对地方。
“师父他老人家向来不汲汲于名利,不像某人,升不升级由他决定,就不用大人担心了。”
穆宣中见她丝毫不为所动,这下子真的没辙了,没人不渴望有名有权,只是这个纪无心,居然说出那番话来!
“你师父他老人家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要问过他才知道。”
“哦?穆大人意思是你比较了解我师父?”
“不,下官的意思是姑娘问过之后再做决定,这样比较稳妥。”
“哼,这个就不劳大人费心了,大人回去好好守着你的女儿吧,若是在这里耽搁下去,你女儿走了你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穆宣中听言目眦欲裂,指着纪无心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
“你这女人心肠怎可如此歹毒,我女儿只不过在考场中刁难了一下,你竟然要置她于死地?!”
纪无心一点都没把他的骂声放在心上,还不忘提醒他一下,
“大人,论歹毒,我可比不上你啊,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将一个人活生生打死,现在你女儿有这个下场,不过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怪不得别人。”
她拢拢袖子,接着说,“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穆宣中被气得胡子抖动不止,指甲深深深嵌入肉中,鲜血直流,滴到地上。
为了女儿,他可以放下尊严,放下一切,但是对纪无心这招却丝毫没有用处。
纪无心已经看多了这种把戏,自然不为所动,有些人就是要多吃点苦头才长教训,若不然,还以为自己真的能一手遮天了。
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医院提点,竟然如此草芥人命,是非不分,没有公正可言,还如何谈济世救人,匡扶正道?
穆宣中不但跪下来,现在还磕上了,头磕在地上,“咚咚咚”的响,没有一磕是虚的,全都是真磕,力度也很大。
不过磕了三下,额头开始发青,磕了五下,开始泌血。
磕得头破血流,旁边的助理医师看不下去了,要将他扶起来,他觉得头晕目眩,但依然坚持磕下去。
纪无心没理会他,转身走进屋内,蓝衣神色凝重,绿衣扯扯蓝衣的袖子,小声道:
“我们要怎么办?”
蓝衣摇头,叹气,“听王妃的安排,不管了,进屋。”
是啊,绿衣依然不敢相信,若不是听到穆宣中说,纪无心是王妃,她怎么也不敢将王妃这两个字说出口。
毕竟,东方祁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可能一下子冒出个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