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一径说,一径也解了衣服,在榻上躺下了。
那琪官见了,便道:“夜已深。想王爷也乏累了。莫如早些歇息吧。”说着,就要爬起熄灯。
忠顺王见了,便阻止道:“何必。熄了灯,有何意趣?本王就是想在灯下好好看看你。”因想,只怕以后,也难以见到他了。
这刚失而复得,可转眼又要失去,只叫忠顺王的心里,愈发不舍。琪官哪知他的意思,听了这话,便道:“好,听王爷的意思。”说着,仍旧将灯放在了案几上,转过身又躺了下去。那忠顺王就叹息了一声,对他道:“你将脸转过来。”琪官依言,将一张粉脸转过给他看。
忠顺王的心里,当真又涌起爱意,便伸手在琪官的脸上抚了抚,又将手在他的唇上抹了一抹,见他只管看着自己,身子却是一动不动。不禁有些失望,说道:“怎么了?难道竟不靠在了本王怀里?本王的怀抱,向来只有你偎着才心安。”
琪官听了,也就怔了一下,将身子伏在忠顺王的怀中。
“我的心肝,你不在时,可知我每天晚上有多苦?这府里的姬妾几十个,也抵不上你一个。因此,这些天,我都是一个人在榻上胡乱躺着!闭上眼,只管想着和你在一处的情形。”
琪官闭着眼,顺从地揽过他的臂膀。可心里却不似从前,再也没有那番惊心动魄的滋味。
不过,他也不愿拂了他的意。
琪官见他言语这样真切,便也感慨而道:“王爷是我的知己。若没有王爷,我指不定就被那户人家用强了呢。也不会好好唱戏了。”
这样一想,这心里就要滴泪。果然这眼泪就一颗一颗地滴在了枕上。
在后头的忠顺王觉得不对,又替他擦泪。
忠顺王就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说罢,因想着皇上要提见一见琪官之事,不免又是一叹。
琪官听了,就顺势道:“王爷。既如此,以后我也就不唱戏了。若唱,我也只为王爷一人唱。我就在这府里,一生一世地陪着王爷。待我死了,到了那奈何桥边,见了那孟婆,我只对她说,来生我——”
忠顺王听了,固然感动。不过想皇命到底不可违。他想了一想,便道:“琪官,本王也想着有这一日。只是,最近你失踪的风声,闹得大了。宫里的皇上也知道了。他对你好了奇,前一日我进宫时,皇上说要见见你。你知道,近日这宫里各处,也都迷上了看戏。皇上也不例外。”
忠顺王说了这么多,只叫琪官听得心惊胆颤。他从忠顺王的怀里钻了出来,诧异道:“王爷,莫非你要讲我送了进宫去?”
忠顺王听了,索性也不隐瞒,就道:“我哪里舍得?只是皇上对你起了意,说定要见见你。我也是没法子!”
琪官听了,口里便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我说不去呢,你又会怎样?”
忠顺王听了,便苦笑道:“那本王就是欺君之罪了!我若不得自保,又如何能保你?”想想又道:“进了宫了,也没有什么不好!你是给皇帝唱戏的,这身份可就不一样了!再说,我还是可以进宫去看你!再则,今上的脾性儿,我是知晓的。性情阴晴不定。昨日喜欢得不知怎样才好的东西,今日说丢就丢下了,以后见了,也是视若无物。倘若,过了几日,皇帝对你厌倦了,你到时还可以回府。你看如何?”
琪官听到这里,不禁说道:“如此说来,王爷都想好了?现在不过是背书给我听?”八壹中文網
忠顺王听了,便叹息道:“你此番若不进宫,以后我们也难得团圆。不舍不得啊!”
琪官听了,不免也叹了气,说道:“既这么着,似乎我不去不行了!只是,我有一条件,若进了宫去,我想恢复我的本名,还请王爷应了!”
忠顺王不解琪官这是何意,不过见他言语到底松动了,就道:“见了皇上,也似乎说出本名合适一些。本王就依了你。”
琪官见忠顺王应了,心里便也掠过凄凉的满足。他本姓蒋,字玉菡。姑苏人氏。父母俱亡。三岁学戏,十二岁成名。十五岁那年因戏台纠葛,陷入官司牢狱。不想遇到了权倾神京的忠顺王,竟引出这段意想不到的风月情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