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约翰医生如约而至,告诉安吉丽娜夫妇包括小艾薇儿,老人所有检查结果表明,一切健康,没有任何疾病,且生机勃勃,随时可能醒来。
然后约翰医生给老人输营养液。
如此三天过去了,老人还是没有醒来,安吉丽娜一家人从最开始的满怀希冀,渐渐的失去了信心。
对此,约翰医生给出的解释是,老人可能体能耗尽,晕厥之后,潜意识认为自己死了,所以才迟迟没有醒过来,最坏的结果就是变成植物人。
这样的情况,个例虽少,但全球并非没有。
约翰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安吉丽娜一家已经做了他们该做的,剩下的交给官方去负责,他们完全没有义务照顾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植物人。
安吉丽娜和戴夫经过一番讨论之后,还是决定再照顾老人一段时间,不到最后一刻不想放弃。
约翰医生给出的时间是半个月,如果半个月老人不能醒来,那将代表永远不会醒来了。
是夜。
艾薇儿临睡之前来跟老人道晚安。
“啊……”
突然,自老人的房间中,响起艾薇儿的惊叫声。
戴夫和安吉丽娜闻声之后,神色紧张,迅速赶来。
房间之中,艾薇儿瞪大了眼睛,惊喜的看着坐在床上,表情呆滞,双眼无神的老人。
他醒了。
戴夫和安吉丽娜冲入房间,见到艾薇儿安然无恙,长吁一口气,然后才注意到床上的老人不是躺着了,而是坐着了,不由自主,露出欣喜的表情。
“老先生,你终于醒了。”
安吉丽娜镇定下来之后,来到床边,与发呆的老人对视,面带笑容道。
“水。”
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并不流畅的话语,干涩地说道。
“戴夫,拿水过来。”
安吉丽娜听清楚之后,赶紧向戴夫喊道。
戴夫闻言,没敢怠慢,迅速下楼,拿着水杯进来。
安吉丽娜接过水杯,小心翼翼的送到老人嘴边,关切道:“水,您小心点喝。”
老人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托住杯底,无视安吉丽娜的好意提醒,猛灌了起来。
“咳咳……”
果不其然,没喝几口水,老人喷了出来,将被子全部弄湿了。
戴夫在旁边看着,心里那个气啊。
他本来就不待见老人,虽然因为妻子和女儿,接纳了老人,可也不是为了将老人当祖宗对待啊。
“安吉丽娜,你别管了。”
看着湿漉漉的被子,戴夫冷声不忿道。
“没事。”
安吉丽娜不以为然,帮助老人缓慢的将一杯水喝完。
喝完水后,老人精神好了许多,安吉丽娜这才问道:“老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你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你告诉我家里人的名字,家庭住址。”
“我是谁?”
老人茫然的看向安吉丽娜,呆滞地问道。
安吉丽娜笑道:“不是,老先生,是我在问你,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老人目光之中尽是迷惘之色,像复读机一样,喃喃道。
“安吉丽娜,你过来一下。”
看到老人的样子,戴夫面色凝重,伸手拍了下安吉丽娜的肩膀叫道。
安吉丽娜看了眼老人,起身跟着戴夫离开了房间。
在戴夫和安吉丽娜离开之后,小艾薇儿爬上床,坐在老人对面,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道:“老爷爷您好,我叫艾薇儿。”
“艾薇儿。”
老人直视小艾薇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今年上幼儿园。”
“马上就要开学了。”
“我们是从洛杉矶回旧金山的路上遇见您的。”
“……”
小艾薇儿就像讲故事一样,跟老人叙说着。
房间之外,戴夫双臂环抱在胸前,不苟言笑道:“听着,安吉丽娜,我们必须得将他送走。”
“戴夫,你怎么了,我们之前不还说好的吗?先让老先生住在家里,直到找到他的家人为止,你怎么反悔了。”安吉丽娜不解地道。
戴夫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压低声音闷喝道:“安吉丽娜,我们的生活一向很平静,因为这个老人,我们家最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警察,医生成了常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干了什么事情。”
“这两天学校中已经有人在议论了,我不想因为他,给我们不起波澜的生活惊起涟漪了。”
“这件事,到此作罢吧。”
“他已经醒了,把他交给警察好了。”
“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安吉丽娜,我们不是圣人,差不多就行了。”
安吉丽娜看着丈夫,神色复杂,她并不是一个圣母,但她绝对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想要好事做到底,可是丈夫的话,她也不得不考虑。
“而且艾薇儿马上就要开学了,我也要上班,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我不放心,万一他之前并不是好人,要是一个坏人呢,毕竟约翰医生都说他的体质比年轻人都要强。”戴夫煞有其事地道。
安吉丽娜沉吟道:“戴夫,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事情并没有你担心的那么危险。”
“给我一点时间,我考虑一下,另外也不要告诉艾薇儿,艾薇儿现在正开心呢,我不希望……”
“我明白,我明白。”
戴夫点头道:“虽然你心里可能会责怪我,但我希望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毕竟在我们相恋的时候,我们就互相了解,你是一个感性的人,我是一个理性的人,所以这种事情,我若是不站出来,以理性的思维去解决它,说不定会带来灾祸。”
“我当然不会怪你了,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艾薇儿好,我都明白的,不过这事,咱们还是先考虑考虑,毕竟他刚醒过来,起码等他恢复正常之后,在考虑是通过警方还是社会慈善公益组织安排他,你觉得呢?”安吉丽娜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戴夫冷静了下来,颔首道:“我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希望警方接下来几天有进展,早点找到他的家人吧,我也不希望他被警方或慈善组织公益安排。”
“嗯,现在不谈这个事情了,我们进去吧,你开心一点,别耷拉个脸,让老先生和艾薇儿看出来。”安吉丽娜温柔笑道。
戴夫摆了摆手,道:“我先不进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他,我心里就生气,我去抽根烟透透气,你进去吧,有什么事情叫我。”
“好的。”
安吉丽娜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房间。
房间之中,艾薇儿给老人讲着故事,剧情已到了老人去医院的事情。
老人一言不发,像是一个安静的聆听者,又像是个痴呆的老人。
安吉丽娜看着迷茫的老人,想起老人熟睡的时候,还有几分威严,现在醒来了,一点气质都没有了,有些同情,向老人郑重道:“老先生,您好好想想您究竟是谁,家里有什么亲人,联系方式,家庭住址。”
“只有你告诉我这些,我才可以帮到你。”
老人似乎听懂了安吉丽娜的话,目光投向安吉丽娜,嘴唇颤抖着道:“我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