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练功的手没有轻重,怎么这么打孩子的,池小悦急坏了,就上前要拦,门口这会儿又来了无用,他刚从义庄回来,悄悄摸摸地从死人身上扒了衣裳下来,没想一回来遇上一家三口闹脾气。
站在门口的无用进退两难,就见大嫂上前帮儿子,结果自家公子没法下手,急得面色铁青。
“跪下。”许谡下令。
叶九昭屁股痛得要命,眼眶里眼泪打着转转,却硬气的不落下,倒也听父亲的命令跪下了,却是身子挺直,一看就是不屈服的样子。
“你还有理了?你小小年纪骗家里说入城读书,结果却出去赌钱了,你以为自己多聪明,赚了钱便能得意了么?”
许谡背着手来回走动。
池小悦看不过眼,拿手帕给孩子抹泪,但她也不能拆了许谡地台,只要不打孩子就好,教训就教训吧,这事儿的确挺严重的,竟然敢瞒着家里了。
她那几回就发现不太对劲了,只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
许谡在叶九昭面前坐下,语气沉重的说道:“你在小小陵城,不过是遇上人家教你斗蛐蛐,你以为自己能掌控,要真遇上厉害的,你恐怕就此沉迷进去了。”
“越是聪明人越不容易服输,可这世上各行门路都有其厉害的人,如此遇上一个厉害的,你是不是非得与人一较高下?”
“你怎么就不知用别的方法避开这一场较量,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若事事都要与人争得高下,彰显自己的聪明,那么精力一分散,也是难成大事,如此不如早早放弃学业,回家种田算了,如此倒还简单了。”
叶九昭听着这话怔住,疑惑地抬头看向父亲。
“京城里,斗鸡走犬之辈不少,你当真以为他们是纨绔子弟就不聪明了,不,他们很聪明,家中也有资源,要读书要练功,但他们还是这么散漫下去了。”
“而你叶九昭既没有好的家世,更没有天下无敌的大智慧,你拿什么立足于容国?你若自己不强起来,谁也无法帮你,小小一个院试你可以看不起,甚至将来你高中状元,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历年历代中状元的人不少,而后入朝为官,有些状元不也碌碌无为一辈子,而你又会有什么特别之处?你甚至因为你的身世,你若不强大起来,恐怕连立足朝堂都难。”
“你没有这样的决心,那就回家种田吧,也免得我和你娘操心,你不愿意读书,我与你娘再生个儿子,我们将他送出来读书,你不听话,再过两年就自己独立门户出去吧。”
许谡的声音严厉又不容置喙,确实也说得挺重的。
池小悦郁闷地看向许谡,许谡本还要说点儿什么时,对上池小悦温柔的眼神,又心软了,要不是他知道叶九昭的身世,他也不会如此恨铁不成钢。
一个小小院试能考中有什么了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是什么,还有心情斗蛐蛐。
叶九昭抿紧了嘴唇,倔强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池小悦这就将孩子扶起来,接了许谡的话:“昭儿,你爹说的话重了些,但都是为你好,至于这个与你赌钱的人,咱们还是得想办法查一查呢。”
这倒是说到了正事上,无用借机接话走了进来,“对呢,昭儿还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这事儿可不简单,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叶九昭立即抬头看向池小悦,终于松口说话:“娘,我错了。”八壹中文網
“知错能改就好。”
于是几人坐下,说起这幕后与昭儿设下赌局的女人到底是谁,池小悦心头莫名又有些感觉,不会是岳可欣吧?
可惜昭儿当时关注的是赌资还有对方的用意,却没有深入察觉对方的身份,到底是太小了,思虑不够周全。
坐下来的几人,便分析起陷害昭儿的人。
许谡凌厉的眼神从儿子身上收回,却落到了池小悦头上带着的金步摇,再一看桌上放着的一对金掩鬓,他脸色微变,随即伸手从池小悦的发髻上取下金步摇,再次将他先前送的银步摇带到了池小悦的头上。
原本在说话的池小悦和无用,两人立即停了声,叶九昭也朝父亲看去一眼,见自己为娘亲买的首饰被父亲取了下来,心头郁郁,奈何自己做错了事,不敢说什么。
池小悦看着许谡这幼稚的行为,她内心一叹,难不成儿子的醋也吃,再说她头回带金步摇,还是挺喜欢的呢。
看着没有再责备的许谡,池小悦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是叫昭儿将那日对方当掉的首饰画出来。
或许这也是一条线索。
对方集齐赌资,连自己的首饰都卖了,可见为了这赌约,也挺惨的。
叶九昭这就凭着记忆画了起来,没一会儿,他所看到的一套漂亮首饰就这么画在了纸上。
池小悦看着还没有说话,许谡却开了口:“这是成亲用的首饰,首饰上有鸾凤吉祥,昭儿当时看到这些首饰中可有大红的绒花?”
叶九昭立即点头,还别说,那下人拿来的时候真有这么一朵,只是这绒花下却是一支点翠簪。
于是叶九昭也说了,随后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那大红的绒花点翠簪画出来,然而纸上画下的却不及当时的好看,便是这一支簪的价格显然是最贵的。
许谡立即明白了,说道:“此女正要出嫁,这首饰明显是出嫁时带的首饰,想不到就这么被卖到了黑市,打造这么一套出来,至少得两月余。”
“差些的两千两银子起底,好些的却是五千甚至上万两银子,极为昂贵。”
许谡这么一说,池小悦和无用都怔住了,无用忍不住说道:“那她是不是傻啊,七千多两银子的赌资,自己给了钱还将首饰贱卖,便是这些首饰指不定也能卖到赌资的钱了。”
许谡掀眸朝无用看来一眼,说道:“那黑市里的价格自是不能与当铺里的相比,五千两银子一套的首饰,到了黑市能值三千算是好价钱了。”
“对方又当了地契铺子,都是贱卖,此人也真够蠢的。”
许谡最是不喜欢愚蠢的人,这个女人能落到昭儿手中,真是蠢得不能再蠢。
池小悦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想着的却是陵城最近会有哪位贵女成亲,这倒是不难打听,于是看向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