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哗哗的响着,仿佛有催眠的效果一般,听着听着,她就进入了梦乡。
很久没有这样逛街了,的确是很累人。
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开了床边的台灯,抬手看向腕表,已经八点了。
江景年不在卧室里,她打着哈欠去浴室洗了个脸,穿了件开衫就走出去了。
书房的门没有合上,她路过的时候听见江景年打电话的声音,原本是想帮他关好门,可是听了几句就忘了。
“按时吃药了么?”
“海边风大,不准再去。”
“嗯,等我有空就过去。”
……
寥寥几句,江景年挂断了电话。
柳寒星站在书房门口,像个小贼一样偷听着,很平常的对话,压根没有任何不对劲。
电话挂断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急忙缩回手,转身下了楼。
她为什么要偷听他的电话?
这实在太不像她了!
刚睡醒就弄得心情很糟糕,柳寒星忽然觉得,答应跟江景年住在一起,可能是个错误。
被人影响情绪,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柳小姐?”
她回过神,“贺妈,什么事?”
“饿了吧,厨房给你温着饭菜,我马上去拿。”
“好,谢谢。”
贺妈拿来了饭菜,大约是真的饿了,她吃了很多,最后还喝了一大碗的汤。
吃完饭已经将近九点了,她实在也是没什么睡意,便去了园子里散步。
晚饭轻拂,花香阵阵,她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刚才的事。
江景年在跟谁打电话?
他好像说到了吃药……
谁病了吗?
走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无果,索性不再去想。
又走了一会儿,耳边就响起了男人特有的温柔声音。
“寒星……”
江景年穿了件深色的风衣走过来,夜色中,只有他的眼镜折射出淡淡的光,眸色讳莫如深。
许是刚刚偷听他打电话,这会儿她有点不敢看他的脸。
“你怎么出来了?”她低着头,脚下一颗小石子被她踢得老远,百无聊赖的样子。
江景年拉着她在路灯旁的长椅坐下,“事情处理完了,看见你没在卧室。”
“喔……那个……”她舔了下唇瓣,“我刚刚听见你在电话,就没打扰你。”
江景年握着她的肩头揽进怀里,“苏女士病了,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看她?”
原来是苏若梅病了,她没由来的松口气。
“我去不合适吧?”
他们的关系还不到那个地步,何况她跟苏若梅见面应该会很尴尬,她之前的态度并不友好……
“合适。”他捏着她的下巴,挑起来看着自己,“她其实一直都想见你。”
“那她告诉你以前的事了吗?”她静静的望着他。
“我知道。”
“……”
柳寒星有些迷惑,“你知道什么?”
江景年低笑了一下。
她扯住他风衣的领口,急切的追问,“江景年,你是不是一直什么都知道?”
他握住她的手,“最近半年,我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寒星,过去是我误会了你!”
过去是我误会了你……
他说得轻松,她却没由来的升起烦躁。
蓦地抽回自己的手,她控制不住,表情已然不悦,“说这些做什么!”
过去的事已经成定局,她也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可听见他淡然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然就被堵住了,闷着难受得厉害。
他仿佛没有察觉她的情绪,继续慢慢说着。
“四月盗窃的那块名表,是外公送我的成年礼,苏女士会把视频交给你,不过是想断了我的念头……”
她推开他站了起来,昏黄的路灯下,表情看得并不真切,只是语气中的涩意却异样明显。
“断了你的念头?”她的声音有些颤,“什么意思?”
“他们不允许我跟她继续交往。”江景年静静的望着她。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就想起在码头时,他决绝充满恨意的眼神……
“我只问你一句,梁四月走的那晚,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视频的事了?”
江景年没有回答,不过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讽刺的望着他,“你倒是大度,不在乎她是否偷窃,却对我恨之入骨!”
江景年,“……”
“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很介意,是吗?”
她蓦地收回眼神,“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一句不想再提,其中的苦涩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因为他当年错认了人,错付了深情,甚至错过了整个青春,柳寒星即便想装作大度的样子也做不到。
“好。”江景年站起来,“你不想提就不提,人应该往前看,过去的时光并不重要。”
她看着他,有点复杂,“你觉得不重要吗?”
“重要的是现在。”他低头吻她的唇,她别过脸,唇从她的脸颊擦过。
她推开他,“很晚了,早点睡吧。”
有些事,并不会因为误会解除就释怀。
就好像,对他不重要的事,却是她人生最刻骨的记忆。
倘若释怀了过去,曾经的一切又算什么?
“好,风大,回去吧。”他伸手过去,想揽她入怀。
柳寒星避开他,隔着两步的距离,语气微凉,“今晚你睡客房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还在想季暖的事?”
“不是!”她看着他,冷意从心里直达眼眸,“江景年,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
“什么?”他微笑,以为她还在吃季暖的醋,伸手替她拢了下脸颊的发丝,表情宠溺。
“我跟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所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希望你能离我远点儿。”
江景年的手僵在半空中,笑意逐渐冷却。
即便是最潦倒的那几年,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讨好过任何人,想着近两个月对她的迁就,心中的怒意忽然就上来了。
百般讨好,万般退让,她却一直紧闭心门,就算是圣人也会有发火的时候。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让你产生了错觉?”他忽然开口,望着她时,眼底勾着嘲弄,以及不加掩饰的怒意。
柳寒星,“……”
“还是你觉得,我像是一个好说话的男人,会对你言听计从,嗯?”他的手轻浮的抚过她的脸颊。
“你可以不听,我也可以随时离开,不要忘记,我们在一起只是试一试,由你开始,自然也能由我结束,勉强的确是很没意思。”
她拍掉他的手,转身欲走。
江景年不常发火,但面对她,却时常失控。
脚下一空,柳寒星就被他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