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一下子就点燃了她为数不多的怒火。
“怎么,嫌我吵了,刚刚不还拉着我陪你么,这么快就烦了?”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怨气,一吵就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可能是昨天田心的事她余怒未消,也可能是昨天那个美女药剂师对他眉目传情,他一一照单全收,再往前追溯,甚至也有可能是七年前他提起裤子就认错人……
总之,她要想生气,理由很多,随便翻出一条来,那对他而言都是死罪。
大约的察觉她动了真格,男人这才抬起温淡的眸色,“真生气了?”
她冷哼着别过视线,脚步已经往外走,“我要出去玩,今晚别等我回来了,太迟我就去睡……”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怀里,淡淡的声音响起,“太迟,准备睡哪里,嗯?”
“不要你管,反正在你眼里,我跟我哥都不是好人。”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眼底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声音益发的淡了,“那要是柳寒云在你面前说我不好,你也敢跟他这样发火?”
“我哥才不会背后说人坏话。”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所以声音一紧张就扬了起来。
她不会说谎,每次说谎都很明显,拙劣的令人一眼就能分辨。
“看样子,柳寒云没少说我的是非。”他扣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寒星,告诉我,他都说什么了?”
她舔了下发干的唇,头脑有点晕,被他这样一转移,立马就忘记了自己刚刚是因为什么在他跟闹了,连气势也不见的踪影。
想起哥哥说他的那些话,她的底气一下子就不见了,喃喃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江景年轻笑,慢慢松了手,“看样子没少说,不过没关系,同样的话,我也可以跟欢儿说,说一天一夜都行,毕竟他那个人的毛病也不少。”
柳寒星,“……”
她有些傻眼,刚刚还是她占上风呢,这会儿怎么不知不觉的,就成这样了呢?
“江景年,欢欢现在跟我哥哥已经闹得不愉快,你至于落井下石么?你要是生气,最多……最多我跟你道歉就是了。”
她悻悻的说,不敢太大声,怕真的惹怒了他。
他瞧见她憋屈的样子,心头原本没有的火也被点燃了,她对他向来是无所谓,到了柳寒云那里,倒是愿意委屈求全了,这个认知叫他恼火。
好好的一个周末,原本是想陪她的,结果陪着陪着就陪出火气来了,他不禁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克制了这么多年,她总是轻易就能打破他的习惯。
“做了这么多年的公主,你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好了。”他忽然开口说道,像是讽刺,却又温和的不像话。
从前的傲气与刁钻,走到今天,竟然一件都不剩,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落在他眼里就成了刻意。
“江景年,你说实话,今天特意休息在家,是不是为了看着我?”她最讨厌他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样子。
“我用得着特意看着你?”
“那倒是,跟着我保镖那么多,随便一个就能跟你汇报,不过我倒是好奇了,你派这么多人看着我,怎么昨天会不知道我在医院?”她冷笑了一下,“关心则乱,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俏秘书跳楼,你被感动了,所以忘乎所以了?”
江景年扶着额头,轻轻揉了下太阳穴,“寒星,别跟我闹了。”
昨天的事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他以为他昨天已经解释的够清楚,没想到她还会继续翻旧账,女人不讲理的时候,果然令人头疼。
“我闹?”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正准备进一步发挥的时候,人就被他拉坐在了腿上。
江景年紧拥着她,上过几次当,他知道跟她吵架,就算有理也只会落下风,聪明的人不会跟女人讲道理,哄着就好。
“我说错了,对不起。”他将脑袋搁在她的颈窝,声音温柔脉脉的,“别气了,好么?”
她哼了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想逛街么,我陪你去,好不好?”
“跟男人逛街没意思。”
听见他柔声道歉,她的火气也慢慢消了,本来也不为什么事,就是说着说着就情绪有些激动了。
“想见欢儿?”
“嗯。”她点头,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好,我带你去找她。”
“真的?”她喜出望外。
“真的。”
她抱着他,主动吻了他,声音柔柔的,“景年,谢谢你啊。”
他定住了一般,心头蓦然涌起淡淡的喜悦,然后像烟火一样炸开,照亮了整颗阴郁的心。
景年……
她绵软的声音反复天籁,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准确的说,是第一次这样欢喜的叫他。
景年。
他笑了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江景年带她去了江家。
原本她还担心会遇见江松溪,闹得不愉快什么的,结果他们去了,江松溪压根就不在家,这也让她大大的松口气。
不是她怂,而是她总觉得江松溪怎么看都有些精神不大正常。
慕海遥穿着休闲服,没有化妆的样子显得有些清纯,但媚骨天成,即便素颜也是清纯中透着妩媚。
如果说柳寒星是清晨的玫瑰,明艳带着倔强,天生一股傲气叫人难以亲近,那么慕海遥,就更像是初春的芍药,妖娆妩媚,却又艳色逼人。
两个女人各有各的美,坐在一起的画面又格外的和谐,桃李争春,但是落在她们身上,却是各自淡然。
江景年坐在客厅喝茶,透过落地窗,瞧见两个女人并肩走在园子里,低声浅语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其实内容不难猜,但令他茫然的是,这盘棋下到现在,他应该胸有成竹才对,不知道为什么,纵观棋局,却生出了几许衰败之气。
他知道,那些衰败的,是一直刻在他心里不愿意回望的过去,是被他埋藏在遥远国度里的过去。
茶汤清亮,入口苦涩,他皱起眉头,搁下了茶碗,起身朝她们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