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虽不太在意鹿薇,但也依稀记得鹿薇把钱省成什么样子。
她平时舍不得吃,说要减肥,为了跳舞保持身形。但每次他来的时候,她总能满满做上一桌子菜,生怕亏待了他。
她下厨的手艺刚开始不好,菜鸟级别的,他吃两口就放下了,让沈临跑腿去餐厅。后来慢慢的,她厨艺精进,不仅会做很多好菜,还会做很多小点心。堂堂鹿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这么被底层生活磨到样样精通。
回想这些,津步洲心里滋味不太好。
很复杂,更多的是心疼。
现在,金露轻飘飘的一句关心,就想把金家对鹿薇的冷漠尽数抹去,这真可笑。
津步洲记得鹿薇在他面前,提过鹿芫开,提过安清如,但就是从来没有提过金家任何一人。金家人只是想的别人通透那么一点点,主动接待了鹿薇,应邀了家宴,如果不是看在鹿芫开的面子,他们还会理会鹿薇吗?
金露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她静静看着津步洲,问:“那你呢?”
“我什么。”
“你跟薇薇的关系怎么样?”金露僵硬拉了个笑,“我看你从头到尾都陪着她,才几个月,除去你平时出差忙碌的时间,见面次数应该不多,但你跟她的关系,似乎不错。”
她这么问,津步洲便知道她心中已经对他和鹿薇的关系起疑。
不过想到鹿薇最近跟他划分界线,他也就没多说,只道:“都是一家人,关系好也正常。”
“是吗,仅仅只是这样吗?”金露眼神变得幽深,旁敲侧击,“薇薇她那么乖巧懂事,你们应该都很喜欢她吧?”
津步洲面不改色,目色还是那么淡:“是挺乖。”
偏偏没有回答后面那句,但也看得出,他对鹿薇至少是完全不排斥的。
金露心里有很多说不出的感觉,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谈过。
谈过一两个,但时间不长,每次跟他们闹变扭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津步洲。
她脾气也不是很好的,比较急躁。跟津步洲在一起时,偶尔也有别扭,但吵架从不隔夜,最后他总会败下阵来好声好气哄着她。先前,知道的人都说她有福气,津步洲那样身份矜贵的人啊,都能低下气来跟她道歉。
他从前是那样包容她,那样深爱她。可后来,她鬼迷来心窍,居然选择离开他。
都说初恋难忘,他们是彼此的初恋,金露想回来求和,但放不下这个脸面。
两个人的关系里,被哄的那个习惯高昂头颅,想要让她低下来,绝不容易。
她尝试过几次偶遇,比如打听到津步洲去哪里出差,她也会跟着去。有的时候,他们会在酒店餐厅里碰到,但津步洲的目光很生冷,直接从她身上扫过,根本没有停留。以至于她到现在也不清楚,他是否有注意过她,她曾追逐出现在他面前。
如今……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鹿薇从外面回来,跟佣人交代了一些照顾金露的注意事项。
津步洲从金露身上收回眼神,转动轮椅到小客厅,去找鹿薇:“我到外面等你。”
鹿薇点点头:“我可能还要待会儿。”
津步洲:“没关系。”
金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鹿薇忙着给金露拆药,进来和她说:“表姐,医生说先吃了这个。来,我喂你。”
金露看到她,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冲出一股怒气,打翻她手里的水和药:“我不吃!”
动作弄痛伤口,金露“啊”了一声,颤抖的把手腕抱在怀里。
鹿薇惊愣,被一簇而上的金家佣人挤开。
佣人担心查看金露的伤,并去叫护士。
护士过来后检查,更换了缠在手腕上的纱布,叮嘱金露不要再乱动。
金露对自己的反应也吓了一跳,虽然津步洲没有直接表明,但她心里还是对鹿薇生出嫉妒。当她意识到自己内心这些情绪之后,她突然害怕,也很内疚,她不该这样对待鹿薇的。
鹿薇收拾完地上,去洗了个手回来,金露抱歉说:“薇薇,我刚刚……你别放在心上。”
鹿薇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的表姐,我生病的时候心情也会不好,我能理解。”
况且,是她把金露变成这样的,她又有什么理由责怪呢。
刚才的药没了,鹿薇又问医生去要了一份,然后看着金露吃下去,她才放心暗松一口气。
差不多时间,鹿薇跟金露告别,车就在停车场等着,她找过去上了车。
见她不高兴的样子,津步洲问:“怎么了?”
鹿薇摇摇头:“没有,就是担心表姐的伤。”
津步洲:“这里是国内最好的烧伤科医院,你尽管放心,她很快就能恢复。”
车子缓缓驶出医院,鹿薇看着外面发呆,忽然她发现这不是去津宅的路,回头问津步洲:“不是回家吗?”
津步洲抬起眼皮,语气慢悠:“慌什么。”
“我跟姑姑说好了,要回家吃晚饭。”
“那你就给她打个电话,说晚饭不回去吃了。”
津步洲捏着她的手,拇指在那块生了冻疮没长好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看她不愿意的样子,他张手揽住她的肩,“怎么,上学那会儿跟同学出去玩儿,没撒过谎?这都不会。”
鹿薇推开他:“我才不像你,这么爱撒谎骗人。”
津步洲拿起她的包,把手机给她:“给你降低点难度,发个消息就行了,打字总容易许多。”
鹿薇本来心情就不好,津步洲这么一来她莫名感觉烦,沉着脸色对前面的沈临说:“麻烦先把我送过去。”
沈临没有应答,余光看了津步洲一眼。
津步洲坐在那儿没反应,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卷着鹿薇的长发玩儿。
鹿薇咬咬牙,威胁他:“那我就跟姑父说,说是你不让我回去。”
津步洲:“你以为我怕他?”
鹿薇抿唇不吭,津步洲挑起眉:“不如试试?我看他挺喜欢你的,说不定察觉你我那种关系,就把你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