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个声音冒出来:“等到天亮?你们现在不进行救援吗?事故工地被埋着的人怎么办?就这么活活等死?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堂堂津氏集团,居然这么轻视生命,还是说那些农民工的命,在你们眼里就只是赔点钱的事?”
话落,边上的人也开始跟着一起起哄。
沈临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些人是故意把话题往那引导,都是萧沙的安排。
所以,现在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有借口问津氏的醉,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
沈临使了个眼色,有两个工作人员立即过来,将这些记者通通拦下。
这时李支。书出现了,他向记者表明身份,告诉说:“各位,关于村子里面的情况,你们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一一问大家解答。”
说完,李支。书向沈临投了个眼神,示意他放心。
李支。书这番主动,而且对于村子的情况,他的确更有话语权。记者将摄像机对准李支书,在采访过程中,也难免有人有意无意的往津氏身上引。但李支。书看出端倪,聪明的将这些话题都绕了过去。等那些人回过神来,想再找沈临的时候,四周已不见沈临的踪影。
沈临去找了陈展厅,陈展亭正在组织接应外面运送来的物资。沈临跟他说明津步洲的事情,在津步洲打算留下时,他便已经猜到会去陈展亭的农业基地,他现在想去找津步洲,但从这过去道路不熟,所以需要人指引,希望陈展亭能帮他。
闻言,陈展亭劝道:“我的意见啊,你还是安安心心在这儿,不要再出去添乱了。”
沈临神色凝重:“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那,况且还要照顾鹿小姐。”
陈展婷说:“现在外面的雨还没停,谁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又发生什么。步洲既然让你来这儿,就等于是把你交给我了,我可不能让你去冒险。你放心吧,农业基地那儿什么都有,比这边条件好多了。况且,山洪没有影响到那块地方,也相对比较安全。”
见沈临犹豫,陈展亭拍拍他的肩:“年轻人别太冲动,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切勿单独行动。这样吧,等天一亮,我就派人去上面看看。”
眼下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沈临回头看着篷子那儿一大堆等着安置的人员,只好先听陈展亭的。
陈展亭丢给他一块毛巾:“擦擦吧,别感冒了。”
沈临接过来,解开衬衫上方的纽扣,胡乱抹了两下。
突然,他的手被人抓住。
看到陈展亭正直直盯着他的锁骨。
他下意识摸了摸,问:“怎么了?”
陈展亭眼里满是惊愕,颤抖着目光抬起头:“哦,没什么。就是……看到你这个项链蛮别致的。”
沈临说:“这是我母亲年轻时候亲手做的,留给了我。”
陈展亭望着那枚草叶形状的圈形坠,若有所思:“很漂亮。”
沈临打量他,敏锐:“陈大哥,你难道认识我母亲?”
如果只是觉得项链好看,不该是这么惊讶的表情,沈临觉得陈展亭的反应有些过度。
陈展亭回过神,道:“这些年,我都待在永桃镇没出去,认识的人很少。我只是觉得,你的项链很好看,也很贵重。所以平时啊,你最好不要把他外露,以免被那些坏贼盯上。”
说着,他拍了拍沈临的胸口,将领子拉拢。
沈临并未刻意去查过这项链价值几何,这是母亲的遗物,对他来说比世上任何东西都珍贵。对于陈展亭的说法,他没有深究,也不想深究。父母辈的从前往事,他不想了解,尤其……会关系萧淳。
…………
已经可以看到农业基地的夜灯了。
鹿薇气喘吁吁跟在津步洲身后,这一路走走停停,她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
她停下来,两手扶着树,身形摇摇晃晃。虽然穿着雨衣,但冰冷的雨水从脖颈灌下,身体已经湿漉漉一片,冻得发抖。
津步洲回头,看着她:“还能走吗?”
鹿薇咬咬牙,勉强挪了一步,身体瘫软在地上。
她现在很累也很晕,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在想要睡过去的时候,身体忽然一轻,被人抬起来,随后趴在一块结实的肩背。
“抱紧我。”津步洲对她说。
“这样你能走吗?”鹿薇声音沙哑,语气无力,“要不然,让我休息一会儿再出发吧。”
这么长时间,她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大雨和这样的黑夜。她平时很爱干净,哪怕是养花种花也绝不让自己身上黏一点泥土。但现在,随便找个地方席地而坐,她都觉得没有关系。
况且,背着一个人走山路,这是一件极具困难的事。
津步洲什么话也没说,背着她继续往前。途中捡了根四五厘米粗的树枝,用来爬坡探路可以省去很多力气。
鹿薇头沉的发昏,脑袋贴在他后背。
雨水滴滴答答打在雨衣上,流进她眼睛。视线模糊,慢慢的,她眼皮盖下来,半昏半睡,她感觉这一路无比漫长,但她竟然喜欢这样的漫长。
随着一记开门的声音,耳边的雨声像散场般退去。
“到了。”
她听见津步洲说。
四周安静无声,只有窗外的风雨还在飘摇,比起刚才,此时像已离他们很远很远。
鹿薇睁开眼,白炽灯的光照亮整个屋子。
此时,她和津步洲站在客厅,这里布置简单,是那种七八年前寻常人家的装修风格。
津步洲低身将她放下来,她两腿发软,踉跄两步。津步洲扶她站稳,将她身上的雨衣脱下来。
她没有力气去看周围的东西,垂落那双眼,呆呆站在那。
雨衣脱掉的那一刻,一阵寒意从空气中袭来,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抱住湿漉漉的双臂。
“过来。”
津步洲拉着她的手,带她到卫生间,找到一条新毛巾搭在她头上,之后出去了。
鹿薇在旁边的凳子坐下,慢慢擦拭脸上和脖子上的水渍。外面传来的动静,是津步洲把屋子的空调打开,还在整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