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落下,一道倩影从人群中走了进来。正是紧赶慢赶而来的战倾歌。战倾歌因赶得太急,面色红润,脸蛋红扑扑,看上去有些可爱。但是,她说出的话,却极具威慑力,“温大人,此案疑点颇多,您这样破案,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堂下何人,竟敢如此质疑本官?”
温朝在看到战倾歌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应该就是那个冒着生命危险,跑去前线,救了无数将士和百姓的战王之女战倾歌。这姑娘,并非一般闺阁女子,他愿意听听她的看法,是否有另外的见解。但是他觉得又不太可能,毕竟战司墨杀人是事实!“战王之女,战倾歌。”
她还有一个郡主的身份,但很显然,那是皇上在她快要死了的时候,给她的一点补偿,而这其中,更多的还有敷衍的成分。所以,她从来都不屑于用这个身份。温朝继续问:“既然你说疑点重重,那本官问你,此案尚存的疑点在哪?”
战倾歌:“温大人,可否容我问李姑娘几个问题?”
温朝点头,“当然可以。”
战倾歌把目光转向了李兰香,“李姑娘,你刚才说,我大哥打了你爹,过了一会之后,他才倒地不起,是不是这样?”
“是……是的。”
李兰香很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直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战倾歌。李大强是她爹,但是从她出生以来,她这个爹对非打即骂,就因为她是个女娃,在她爹心里,她就是个赔钱货!昨日她爹赌博又输了银子,今天死活要把她卖到青楼,拿了银子好还账,她不肯,她爹就打她,她跑,跑到街上,她爹就拿着棍子满大街追着她打。被这位路过的公子看见了,公子好心帮她,为了阻止她爹将她卖进青楼,他还给了她爹银子。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信息!她爹拿了公子的银子,却依旧不想放过她,坚持要把她卖进青楼。公子实在是看不过眼,就出手教训了她爹一下,没想到,就一拳,她爹就死了!李兰香在知道她爹死了的时候,没哭也没闹,就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她惊慌之余,内心其实是有一些喜悦的。她知道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但是李大强死了,以后就再也没人打她了,也没有人逼着将她卖进青楼了!战倾歌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偏头看向了身侧的哥哥,“大哥,你打他时,用了几分力?”
“普通力道,三分。”
战司墨说道:“我很清楚我拳头的力道,就算是一个体弱的男子,这一拳头下去也是打不死人的!”
温朝一噎,就算你再怎么狡辩,说的再怎么好听,可是这人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温大人,受害人的尸体在哪,我想去看看。”
战倾歌心中猜想到了什么,不过,她得去检查一遍尸体,才能另下定论。温朝大手一挥,吩咐官差,“来人,去将李大强的尸体抬进来。”
“是,大人。”
官差去抬李大强的尸体时,周围又传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人死了都不能让人安生。”
“这兄妹俩,没一个好货。”
“可不是嘛,哥哥一个打起了人,妹妹更狠,让人死后都不能安歇,什么糟心玩意儿啊真是……”“这官家人啊,仗着有权有势,就是不拿咱们老百姓的命当回事……”“……”“……”战司墨听着周围的声音,整张脸黑如锅底,他可以忍受屈辱背负骂名,但他不允许他们这样说他的妹妹。“你们……”他刚吐出两个字,手上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哥,不要在意那些言论。”
战倾歌安抚他的情绪。世间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若去计较,真的会很心累。她重活一世,什么事情都看得开了,但唯独仇恨,她放不下!战司墨看着妹妹泰然自若的模样,他暴怒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大人,李大强的尸体带来了。”
两位官差,就那样抬着李大强的尸体,搁在了堂下的地上。可能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动作有些粗鲁。战倾歌上前,去检查李大强的尸体,他的胸口只有一片淤青,并无凹陷痕迹,更没有骨头碎裂的迹象。探了探他的鼻翼,确实没有了故意,也没有心脉跳动,把了把脉,也摸不到脉搏的律动,这些都符合死人的特征,但是……战倾歌收回了手,就那样蹲在地上,侧身抬头问战司墨,“大哥,这人死了有多长时间了。”
他思索了片刻,正要开口,只听李兰香弱弱的声音响起,“有一个时辰了。”
战倾歌眼神闪了闪,面上露出一抹了然,她站起身来,上前走了两步,目光直射温朝,“想必温大人应该知道,人死后,尸体会在一个时辰之后变僵硬,而李大强的尸体却丝毫没有僵硬的迹象。”
“这并不代表什么,也许是李大强体质特殊,需要过几个时辰尸体才会变硬呢!”
在温朝看来,战倾歌提到的这些,并无太强的说服力,恕他不能苟同。战倾歌唇角勾出一丝冷讽的笑,“温大人,再过几个时辰,尸体身上都要长斑点了!”
“虽然李大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但是,我敢断定,他根本就没有死!”
战倾歌声音清脆又响亮,不管是堂上还是堂下,所有人都听清楚她的话了。她话音一出,温朝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女娃娃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他是疯了才会听她辩解。温朝惊堂木一拍,发生呵斥,“战倾歌,这里是大理寺,公堂之上胡言乱语,你该当何罪?!”
“胡言乱语,该当何罪?”
战倾歌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半个时辰之内,也让李大强醒过来,如果我办不到,本小姐这条命,送你!”
战倾歌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话音一出,整个公堂之上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狠绝的话来。“妹妹,你……”战司墨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话音欲言又止。“哥,放心,你妹妹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战倾歌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迈步朝李大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