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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后来的我是最好的我(1 / 1)

68

付爽和陈维砳直到学生放学后,才乘了最后一辆车返回营地。

肯尼亚的雨季就要来临,夕阳落山后,气温逐渐下降。付爽关了相机,裹紧身上的卫衣抱着胳膊,问司机能否把天窗关上。

越野车的年限已久,天窗关上后仍然往里灌着风。她正哆嗦时,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她回头看,陈维砳身上只穿着下午的那件短袖。

“以后包里多放件外套。”陈维砳叮嘱她。

付爽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鬓发在风中肆意吹拂挡着视线。他们彼此在模糊中相望着,直到付爽推走了他伸来的手。

大家都累了,一路上闭着眼睛睡觉,等到了保护区营地,食堂已经没有晚饭了,于是纷纷去了厨房自己做晚餐。

金珉宇特地带了拉面和泡菜过来,他正在厨房煮面,付爽就挨在他身边煎鸡蛋,两人配合着做晚餐。在陈维砳眼里,他们十分有默契,尽管他不想承认。

陈维砳自己在纽约训练时,也学习了做饭的技能,不过收效甚微。不怪他没这方面的天赋,姜凯琳一直以来把他照顾得很好。

陈维砳在另一个灶台上炒蛋炒饭,付爽煎好蛋望去,他炒饭时身子一直挺着,下意识地拒绝油烟靠近,手里的铲子如同铁锹,翻炒着那些鸡蛋,炒得一塌糊涂。

金珉宇靠过来望了眼笑着:“陈维砳,你和我们一起吃拉面,我煮了你的。”

陈维砳回头看金珉宇,他手上端着两碗面,下巴朝灶台那撇去,真的有一碗放在那儿。

付爽端着餐盘越过他。

等陈维砳出来后,金珉宇和付爽已经在边吃边聊天。他坐过去,坐在四角桌的一面,左边是付爽,右边是金珉宇,一直来回望着他俩。

“你们在说什么?”他真的忍够了。

金珉宇赶紧打住:“不好意思,说起韩语就停不住。”

付爽把餐盘里剩下的最后一个煎蛋推给陈维砳:“多了一个,你吃吧。”

陈维砳将煎蛋送入口中,食之无味地嚼着,听见付爽问金珉宇:“lisa说周末去野营,你报名了吧?”

金珉宇点头:“当然,这么好的机会不可以错过。”

陈维砳压根儿不知道这个消息,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付爽看他一眼,吃着面说:“她在工作群里说的。”

陈维砳立马掏出手机来看,lisa是下午发的报名消息,那会儿他在教小朋友打篮球,浑然不知。

陈维砳什么事也没做,吃完后,他主动收了碗去厨房里洗,等他出来时,付爽和金珉宇已经不见了。

他朝外走,朗朗星空下,付爽和金珉宇正坐在营地的草地上畅快聊天,身边还有一只狗围着他们转悠,画面和谐到他不忍心去打扰。

陈维砳蹲坐在他们身后的石凳上,付爽开怀的笑容在朦胧的月色下很清晰,或许是他不舍得移走目光,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

看着付爽与金珉宇挨在一块轻松地有说有笑,这刻他心里也升起一股心酸。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付爽有这样的笑容,好像自从付爽离开他后,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开朗。

陈维砳回忆起她痛哭的那天下午,她说和他在一起很累,他当时不懂她为何会累,可现在他渐渐能懂得藏在她心底的疲惫。她说自己喜欢他这一路来过得太难受了,他每每想来,都觉得很对不起她。他从前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和分量有多重,但在一起后,他渐渐地感受到付爽对他无私的爱。

她跟在陈维砳身后十几年,每当他回身时,身边仿佛都有她的影子存在,她默默地陪伴着他,守护他,却没有一声怨言。他发觉自己很愚钝,如果时间线能拉回她升大一前的暑假,他希望自己当时就能去紧紧抱住她,不要让她否定自己,承受那些不自信的打击。

他很感激付爽,他们在一起后,迎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全国联赛,他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一直是一个人拼搏,懂得他的人很少。可付爽不同,他从小学开始打篮球起,身边就有付爽加油的声音。他仍记得那个小女孩兴奋地握紧拳头为他加油,而这漫长的一路上,她都在。

他打全国赛的途中,付爽陪在他身侧,独自训练的每一晚,付爽都坐在地上陪着他,给他递水,擦汗,抱着他,亲他,鼓励他。从不说陪他会觉得累,浪费时间,或是枯燥乏味,也更不向他发牢骚,所有的难过都自己扛。他以为自己尽到了做男朋友的职责,其实他一点儿都不称职。他希望她受了委屈就来找他,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来向他倾诉。可她习惯了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而对于自己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

付爽说自己自卑,没有自信的那刻,他的心揪在了一块,长久以来囤积在她心中的压抑,让她一次次否定自己,何尝不是这十几年来累积的不尽如人意导致。可在他心中,付爽的特别就像天上绝无仅有的太阳和月亮一般,照耀他前进的道路,也温暖他孤独的心房。她似乎不懂自己有这样的魅力,也似乎不懂他已经越来越爱她,他害怕弄丢她,更害怕从此以后不能再与她一同前行。

陈维砳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没有真正解决过,付爽选择了退缩,他能理解她,但他不能退缩。

陈维砳再次醒来的清晨,倒数着离开的日子,他心中便越发不舍,祈祷着时间能够倒流。

今天分配观测任务,陈维砳吃完早饭后,先行去了营地停车场等候,那条黑黝黝的狗又跑了过来,他便蹲下来陪它玩了会儿。

等到小组的志愿者靠近时,陈维砳回头,付爽戴着一顶帽子,身上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胸前依旧挂着她的相机。

加上保护区的解说员和司机,他们这组一共有七个人,准备前往长颈鹿所在的大草原。一路坐着昨天的越野车颠晃到了大草原,这里白天的阳光暖融融,风也和煦很多,让人觉得很舒适。

他们就近找了停车点下车,纷纷组队前往动物群落进行今日的观测任务。

付爽摘下帽子眺望,野生长颈鹿遍布在东非大草原上,它们行动缓慢地在苍茫草原上觅食或者休息。

陈维砳一直跟在她身后,他们一起穿梭在窸窣的草丛里,靠近那群正在前行的长颈鹿。

付爽和陈维砳发现的这群长颈鹿里,有不少出生不久的幼崽。付爽在拍照,离它们三四米的距离静静地拍摄。陈维砳一直盯着她,生怕她越靠越近有危险。

付爽正想往前走几步,拍摄一只刚出生的幼崽时,忽地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肩膀:“不要靠那么近。”

付爽回头,陈维砳皱着眉看她。

她轻拍了拍肩上的那只手告诉他:“没事的,它们不怕人。”

陈维砳不敢远离她半步,紧跟在她身后。付爽的拍摄很成功,她放下相机回头找人时,发现陈维砳一直在盯着她。

“你数好了吗?”

陈维砳点头:“数好了。”

“分清了没?”付爽问他有没有把雌雄的数量记录下。

陈维砳说:“分不清。”

付爽把相机套上脖子后,就开始跟他讲解怎么去分辨眼前的长颈鹿雌雄的特点,年幼和年长的区别。陈维砳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认真专业的样子,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付爽不一样的魅力。

等到那群长颈鹿群落迁移时,他们也返回了停车点。

正值午间,他们计划是在原地野餐休息,下午继续执行观测任务。

付爽从包里拿出从营地带来的三明治和水果,还有厨师做的面包片和奶酪酱。

陈维砳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儿遥望草原,一动不动。周围的人都准备休息时,付爽拿起身边剩下的面包和水果起身走了过去。

陈维砳的怀里突然掉落了几样东西,他低头看,是水果和面包,又回头抬眸,付爽低头看着他:“吃点吧。”

付爽正转身要走,手腕又让陈维砳拽住了:“陪我坐一会儿。”

付爽不吱声,又听他说:“我再过几天就走了。”

陈维砳说完松了手,把选择权交给付爽。

付爽席地而坐,把帽子摘了搁在手上,眯着眸眺望这片渐渐熟悉的大草原。

“这面包好干。”陈维砳挑剔了一声。

保护区饮食一直这样,她拍着帽子上的草回:“你爱吃不吃。”

陈维砳望她:“我又没说不吃。这些天在肯尼亚,我也过惯了这种生活,早上一出门就有工作等我,每天忙到天黑才回来,经历了很多以前不一样的生活,每一天都挺有趣的,也很充实。”

付爽静静地望着前方,微风拂过,她耳畔依然是他的声音在飘荡。

“付爽,你真的很勇敢。我没想过你会独自一人来这儿,知道的那刻,心中很不安。可当我来到这儿看到你时,我觉得自己错了,你分明有能力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这样的生活挺适合你的。”陈维砳由衷地感慨。

来这里做交换生的契机偶然,却已然成了她成长中至今最难忘的经历之一。身处这片热土,她时常会静下心来反思她的人生,也会思考计划她接下来的人生方向,似乎人越长大,越希望前路清晰。

“这里真的挺好的,没来之前觉得很害怕,可待久了,却又习惯了,把我以前的一些坏毛病都改了。唯一不好的,就是看不见我妈和我哥,我挺想他们的。”付爽抱着腿,下巴搭在膝盖上。

陈维砳被面包噎住了,如同他问不出口的那句话,压在心中。

你有没有想过我?

陈维砳低头说:“我在纽约几乎整日都泡在训练营训练,除此之外还有体能训练,每周只有周末有空休息,但也闲不住,空出时间就会和队员去观看比赛。每过一日,我心中都在倒数着回国的日子,心想离你越来越近,没想到会越来越远。”

付爽的眼睛一直望着前方,风吹着不再茂密的草地,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道路,像他和她现在的处境。

陈维砳看向她,她静默着不说话,坐在身边晒着太阳,仿佛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他伸手替她理着被吹乱的头发,忽然问她:“付爽,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

付爽正好握住了他的手腕,脑海里浮现自己哭着说这句话时的那幕。她缓缓回头看他,陈维砳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她仔细望着这张脸,往日的经历一一掠过眼前,他曾那样真实地存在过她的生活中。

陈维砳反握住她的手牵着,盯着她的眼睛说:“这次,让我先学着爱你。”

69

同组的几个志愿者都在越野车上午睡,付爽躺在树荫下,帽子盖在脸上挡着阳光。她闭着眼睛休息,心中环绕着陈维砳先前说的那句话,心乱如麻。渐渐地,她睡着了。

她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陈维砳的腿上,他掌心一直贴着她的后脑勺上。

“出发了。”陈维砳活动活动起身。

付爽揉揉脖子,仍坐在草地上愣着,刚要起身时,脚没使上劲,后脚跟滑着又坐了回去。

陈维砳朝她伸手,她抬眸望去,他眼睛一眨不眨,依旧凝望着她。

耳边传来解说员催促的声音,付爽没有迟疑,递出手,被陈维砳拉了起来。付爽抽了手,拍着身上的杂草往越野车边走。

计划下午追踪狮子的踪迹,车子在大草原上环绕了很久都没有看见狮子出没。解说员告诉他们,狮子一般傍晚前会出没狩猎,于是司机又熄了火,让他们下车自由活动。

虽然没看见狮子,但大草原上遍布野生动物群,放眼望去,都是斑马群落、过河的水牛和难以计数的羚羊,还有偶尔飞过的秃鹰,聚在一块啄食已经死掉的斑马。

付爽靠在一棵只剩下树干的大树上休憩,陈维砳从车上拿了两瓶水,递给她一瓶:“天热,喝口水。”

肯尼亚的天气就是如此,早晚温差大,可太阳出来后,晒久了又会热,但这样有阳光普照的日子也不多了。

付爽接过他手中的水,拧开盖,见其他志愿者和解说员都靠了过来。

解说员问陈维砳哪天走,在他走之前,可以再带他来草原追踪一次。言下之意,今天看到狮子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陈维砳和解说员聊了一会儿,付爽正准备要四处走走时,陈维砳叫住了她:“付爽,帮我和我萨米拍张合影。”

解说员名叫萨米,是个很热心、钟爱动物保护工作的当地黑人,正露着一口白牙冲付爽笑。

付爽笑着点头,让他们靠在光秃秃的树干上。付爽后退几步,找好角度后才按下快门。屏幕上,陈维砳的肌肤被萨米衬托得雪白,两人都竖着大拇指,粲笑地望着镜头,他们背后的风光无限好,画面中的两个人也朝气蓬勃,唯一逊色的地方,就是陈维砳那口白牙没有萨米的白。

她抬头时,萨米正笑着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相机看照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给她比了一个赞。

“i'lltakeyourpictures.”萨米指着她,又指指陈维砳。

“don'thaveto.”

萨米摇摇脑袋,手中拿着相机都摆好了姿势,一直挥着他黑黑的胳膊催促付爽。付爽拒绝无果,只好一步一步往陈维砳靠近,站在萨米先前站的位置旁边。

“pleasestandcloser.”萨米的指尖合在一起示意他们。

付爽没有动,陈维砳朝她看去,她别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扑闪的睫毛在阳光下依旧根根分明。他像上次拍毕业合照那样,揽过她的肩往自己怀里拢,不过抬起胳膊的那刻,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付爽没有防备,脚跟不稳地往他怀里倾倒,她双手立即扶在他腰间,在萨米的一声看镜头下,她下意识望去,快门的声音中,一阵极速的心跳贯穿她的耳朵。

付爽的耳中都是陈维砳胸膛之下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强烈的心跳,震得她耳朵发麻。她立马抬头,目光瞥见他胸口的纪念章,在夕阳的渲染下,它也被罩上了一层金属色的光芒,依旧折射着她的眼睛。

陈维砳低头看她,她忽而移了眼睛,支起身拍着肩上的那条胳膊。

陈维砳不舍地松了她,见她大步走去萨米那看照片。

付爽看着照片,萨米连续拍摄了很多张,照片快速滑过,如同一段会动的画面,刚才的一幕幕都被记录在相机中。

相机里的陈维砳不同先前与萨米合照时那样洒脱,他搂着付爽时,心跳得很快,她抱着他的那一刻,他浑身绷紧,连双耳都微微泛红。

付爽抬头望去,陈维砳盘腿坐在树干上靠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种眼神,让她记忆犹新。

付爽转了目光,对着遥远的天边,拍下了今天最美的夕阳、彩霞。

火红色的天空像油画中的泼墨那样瑰丽,层层云朵披着金光翻涌在晚霞中,紧追着那颗火红的夕阳。

萨米呐喊的声音响起,他们正准备返回营地,徜徉在这片草原上的野生动物们也在返回。

付爽坐在越野车最边上,陈维砳在她对面,她一路看着车外的风光,陈维砳就一路看着她。

后面有羚羊群在奔跑,付爽看见后,又钻出了天窗,拿起相机拍照。

夕阳下,那群羚羊奔跑的速度很快,接近他们的车尾时,忽然四散奔逃。

司机的车突然碾到了东西,一个剧烈的颠簸将付爽的相机颠到了草地上,她叫了声,随即看见他们车后方急速奔来的狮子。

萨米问付爽怎么回事,付爽指着相机说了声抱歉。

萨米立马让司机停了车。

草原上奔跑着羚羊群,有一只年幼的羚羊脱离了队伍,估计是求生的途中让同伴踩了脚,瘸着细细的腿一直在跑。

眼见着那只羚羊朝他们的车奔来,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受伤的羚羊被狮子捕获。

这是大自然最常见的弱肉强食景象,车上的志愿者们都不说话,默默移开了眼睛。

萨米让司机倒车,司机倒了几步后,又被卡住了,估计就是刚才造成颠簸的障碍物。掉头的话会惊扰到狮子用餐,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下来,付爽望着远处的相机,又看向那头巨大到让人生畏的雄狮,心中不禁后悔。

萨米说,等狮子吃完走后再下车取相机,于是,他们都在车上等。

天色黑了后,那头狮子还是没走,窝在树下休憩。

付爽不想再拖延大家的时间,准备独自下车拿时,陈维砳把她拉住了,然后轻轻跳下了车。

付爽小声喊他回来,他仿佛听不见,一直走向靠近相机掉落的地方。

萨米紧盯着狮子的动向,它懒洋洋地趴在那儿休憩,两只放光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这里。

这刻付爽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等到陈维砳终于拿到相机后,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陈维砳返回的途中,忽地听见一阵草动的声,他回头望去,先前休息的狮子已经起身,正朝他这处奔来。付爽的心急速跳着,下一秒就见陈维砳朝车尾快速奔来。付爽喊着他的名字,朝黑夜外伸着自己的胳膊,眼见那只雄狮正要靠近时,他握住付爽的手心,一跃跨上了启动的车。

陈维砳紧紧抱着付爽,喘息的声音都钻入她的耳畔,她能真实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炙热的怀抱。

这一刻,付爽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慌乱不安,她紧紧地抱着他。

萨米松了口气,说狮子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原来是看到了鬣狗,就在他们的车附近,还好是虚惊一场。

那团黑影越来越远,付爽被陈维砳搂得越发紧,她松了手拍拍他:“喘不过气了。”

陈维砳立即松开了她,他还在喘着气,想起先前那幕就够刺激。

他望着手中的相机,叹了一声气:“镜头坏了。”

付爽拿过来瞧了眼,跟他说:“没事。”

她看着陈维砳,他额头上都冒了冷汗,她从包里递了张纸巾给他,又说:“谢谢你。”

陈维砳接过来擦汗,和她一起坐在车垫上靠着,问她:“坏了怎么办?你后面怎么拍照?”

付爽哪有心思想这些,她刚从那阵余悸中解脱:“我有备用的。”

陈维砳松了口气,又跟她说:“下次不要钻出天窗拍照了,不安全。”

付爽谨记,看着他点头:“知道了。”

车厢里的志愿者都在聊天,各种语言中夹杂着陈维砳的话声:“刚才我朝你跑来的时候,其实心底很害怕,但当你向我伸出胳膊那刻,我心想不管怎样我都要抓住你。”

付爽的手心还残存着陈维砳手心的汗,刚刚两人牵住的那秒,又似乎是回到了以前,他们紧紧攥着彼此。

付爽望向他时,他忽然倾身挨近,吻在她眉心。

久违的温度和触觉将付爽带回到那些甜蜜的时光,她缓缓抬眸看他,眼睛好像不会眨动了。

“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种惊心动魄,心神不安的经历,付爽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很多事都是经历过一次才会知道心中有多害怕。她无法不遵从心里的真实声音,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会失去陈维砳。

回到营地,付爽先回了宿舍放东西,镜头摔坏了,可她一点儿不心疼,搁在桌上后,她转身出了宿舍,往厨房的方向走。

陈维砳跟在厨房师傅的身后学做晚餐,付爽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等他回身时,手里端了两个碟子。

“只剩拌饭了。”

付爽点头,跟他一块去了餐桌上用餐。

晚餐是非洲人常做的家常菜,米饭和豆子和在一块煮,还有切碎的水煮蔬菜。师傅又端了一碗特制酱料给他们,付爽跟他道谢,他便笑着擦擦手走了。

陈维砳给她拌饭,红彤彤的海鲜酱料均匀地裹着米饭,他拌好后推给她,才给自己拌。

付爽舀了一口塞进嘴里嚼着,抬头时,他胳膊又伸了过来,习惯性地捏走了她嘴角的一粒米。

“我印象最深的记忆,是小时候我们一块吃饭。你那时候像个小不点,个子怎么都长不高,钱阿姨就让你多吃饭,你不愿意吃,每次都故意撒在桌子上,嘴边粘的都是饭粒。”陈维砳回忆着很久以前的时光。

这些画面付爽历历在目,她小时候的确个子不高,不爱吃饭,还特别爱喝汽水。陈维砳说她个子长不高就是喝汽水喝的,为此,她猛喝了几年牛奶。

“看来都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付爽抬眼望他,他嘴角凝着笑,她继续塞了一口饭嚼着:“我小时候很讨厌吃饭,你和我哥经常嘲笑我矮。”

陈维砳憋着笑:“我没有嘲笑。”

“你总喊我小不点,不是在嘲笑吗?”

他摇着头:“没有,我当时觉得你很可爱,个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小女孩。”

“你身边那么多小女孩,为什么觉得我是最可爱的?”

陈维砳把手中的餐勺竖着,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因为我喜欢你叫我哥哥,没有小女孩那么甜地叫过我。”

“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付爽移走目光。

“我也早不把你当妹妹了。”

付爽看向他,他瞳孔深邃,眼神坚定不移,望着她的目光里早没了很久之前的那份寻常。

他对她的感情,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慕。

70

在周末野营旅行之前,付爽和陈维砳又一次进入了森林。运气不好,刚进入森林寻找野生猴子,天空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大家纷纷找地方躲雨,躲在碧绿苍翠的大树下,望着倾盆而下的大雨,豆粒大的雨珠砸在泥地里,变成了一个个小蓄水坑,耳边除了风声,还有越来越喧哗的雨声。

付爽赶紧把相机塞到外套里抱着,她抬头时,陈维砳正好跑来,他将身上的外套一脱盖在了她脑袋上,她冰凉的身体顿时受到了庇护,捏着衣领抬头望他。

急速下坠的雨透过树叶的缝隙砸落到陈维砳的额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在鼻尖摇摇欲坠。

付爽看着他露在风雨中的胳膊,突然喊他:“一起吧。”

两具冰凉的躯体挨在一块,没一会儿就散发出了温热的气息。付爽的双臂一直搂着相机,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小水坑静默。她听闻一阵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在耳畔萦绕,刚要转头,就听见了陈维砳的声音。

“付爽。”

付爽缓缓回头,他头发上滴着水,突起的喉结正在滚动,有股急不可耐的架势,却还是目光熠熠地问她:“我可以吻你吗?”

付爽搂着相机的胳膊更加用力,屏住呼吸不吱声,也没有拒绝。陈维砳像是受到了鼓励,带着温热的呼吸缓缓靠近她,正要挨近时,付爽忽然叫了一声。

陈维砳赶紧搂过付爽抱在怀里,有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猴子突然蹦到了他俩头顶,此时那只长满毛的小猴子已经跳到了草地上,在那儿揪着草踩水坑。

付爽松了口气:“原来是小猴子。”

付爽想起刚才那幕,他近在咫尺的脸,和萦绕不断的呼吸,立马拍着胸口平定心情,胳膊肘捣了捣陈维砳紧挨着的胸膛:“我要给它拍照。”

陈维砳立马松了她,见她蹲到了地上,他撑着外套,仍继续给她挡着那些雨滴。

雨天拍摄照片的感觉很不同,付爽的相机里能清晰拍出雨珠迸溅在水坑里的痕迹。那只顽皮的小泼猴见她在拍照,还洒着水花逗她。

付爽点点陈维砳的腿:“我包里有水果,你帮我拿一个出来。”

陈维砳从她包里拿了一个水果递给她,她伸着手递给那只小猴子,见它小小的手快速地抓过来,凑到鼻尖闻了闻后,立马塞进了嘴里。

陈维砳跟她一起看着这只不速之客,他忽地问付爽:“这么喜欢小动物,以后想不想养一只小狗或者小猫?”

付爽的笑容忽然一顿,转眼看他:“养它们是需要担责任的。”

“什么责任?”陈维砳想听她的想法。

付爽告诉他:“它们也需要陪伴,和我们一样需要爱护、照顾,生病时要打针,每一天都要陪伴它,不能冷落它,也不可以丢弃它。如果做不到这些,就不能轻易拥有它们。”

“那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付爽望向他:“我妈不喜欢带毛的东西。”

“又不是让你在家养。”陈维砳拨着她的头发。

“宿舍也不给养啊。”

陈维砳盯着她,半晌来了一句:“我有地方让你养。”

付爽仔细思忖,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再望向他时,他诚心地说道:“刚到纽约,我就计划好了一年后回国的生活,等回到南城我在学校附近租一套公寓陪你读书,跟你一起生活。我不能回家的日子里,我也想好了,领养一只你喜欢的小动物,让它陪伴你。我很抱歉当初明明答应陪你在南城,却因为篮球去了纽约。付爽,对不起。”

“陈维砳,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这是他必经的路,付爽也有自己必经的路,他们都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发展,为之努力,谁都没有对不起谁。

雨滴滴答答地落着,陈维砳记忆里都是分别的那天,她洋溢着笑容欢送他踏上前往纽约的航班。而从那之后,她就开始一步步从他的世界撤退。

“到了纽约后,我每天都很想你。我们联系减少,我能感觉到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关注我,我那时心里挺难受,不敢问你原因。我害怕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了。”陈维砳盯着付爽,仿佛又开始难过。

付爽望着他的眼睛,回想那半年的时光,她一心扑在课业上,学不擅长的剪辑和拍摄,系里各种学习的活动和机会都不落下,让自己的每一天都忙碌到没空去想他。她身上的担子加重,脑袋里装的东西越来越多后,分给陈维砳的思绪渐渐变少,久而久之,她变得越来越独立。

她以前也习惯没有他的生活,可那会儿的自己铆足了劲拼命靠向他,而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用理性的思维回看。

“你不在学校的那半年,我应该过得很清闲才对,可我没有选择成为这样的人。你在我眼里从小到大目标都清晰,每一步都在规划中往前走,在变得更优秀。我就没有你这样的清晰方向,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一头倔驴,前方挂着根胡萝卜,我就不停地去追那根胡萝卜,其实放在我面前的东西明明还有很多。那半年我退了啦啦队,空出的时间一直埋头读书,一天比一天忙碌,学的东西越多,就越不会去想到联系你,每天晚上倒头就能睡着。”

陈维砳听着她的话,替她的努力感到开心,又觉得失落:“付爽,分手这种事不应该在电话里说。我当初和你在一起不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我是真心地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

付爽伸手摸着那只小猴子,她此刻的心情也越发平静,低着头跟他道歉:“陈维砳,跟你在电话里提分手,是我的不对。”

陈维砳赶紧握住她的手:“你消失后的日子里,我每天训练都集中不了精力,不是盯着你的相片发呆,就是一遍遍地翻我们的聊天记录。我知道这样做不行,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但凡我一坐下来,躺下来,闭上眼,我脑子里都是你。”

付爽的手被他攥在掌心中,一股股热流钻进她皮肤内,听他说的那番经历,像是自己也亲身经历过。

“付豪也不告诉我你来非洲了,如果不是黄然给我发了一张你在非洲的照片,我可能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从我到这儿的第一天,我的心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距离返回的日子越近,我却越不想走,贪恋和你相处的时光。”

付爽怔住,从前的她,很珍惜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有时希望时间能定格住在那一刻,不往后退,也不往前进,就永远活在那一帧里。

“付爽,你知道吗?我时常会觉得后悔,我明明与你认识了那么久,可我那么晚才懂得珍惜你。”

雨渐渐变小,在陈维砳的这句话中戛然而止,驻足停留的猴子也远去。她抬头望着参天的大树,深深地呼吸着感受这雨后的清新,也再次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付爽回头看他,陈维砳低头靠近,温柔地贴了一吻在她干净的唇上。她眨眼的这秒,心里像飘起了一只卷动狂澜的蝴蝶,扑通扑通的心跳,犹如回到了第一次心动的时刻。

返程的路上,天空架起了一座七彩斑斓的彩虹桥,横跨在广袤草原上,雨后天晴的阳光普照着这片被洗刷过后的世界,又带来了新的生机。

71

出发前往游猎野营地的早上,天还没亮透,付爽就起床洗漱准备。肯尼亚的早晨很凉,冷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裹紧了外套去集合点。

陈维砳一早就在车旁等她,她来时,陈维砳给她递了已经热好的牛奶和三明治。她坐在车上吃,脚边放的是自己的行李,再抬头望望陈维砳的行李,她咀嚼着的动作忽然停了。

陈维砳收拾好了全部行李,等他们全体返回保护区时,这个营地再也不会出现陈维砳的身影。

一路上她都在补觉,醒来时发现陈维砳坐到了她身边,一直搂着她的肩靠在自己怀里。

她揉揉脖子往窗外望去,他们距离保护区越来越远,现在已经进入了城镇。

野营地的消费很高,他们在城镇的中国超市进行了补给,买了很多泡面、汽水、饼干等食物,又满载而归回了车上。

前往野营地这一路的风景都美不胜收,付爽迎面吹着风,望着窗外渐渐后退的风光,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沿途中,他们在一处餐厅前停了车,久坐车中不能伸展,一个个下了车后都在活动筋骨。付爽跟着几个女孩进餐厅,回头望了眼站在车旁的陈维砳和金珉宇,他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处得这么好,经常凑一块抽烟。

“听说你要走了?”

陈维砳扔了烟头看他:“后天走。”

金珉宇笑容渐深:“你和付爽有没有和好?”

陈维砳迟疑了会儿摇着头,又听见金珉宇的笑声。金珉宇拍拍他的肩膀,随后拉他一块去了餐厅。

餐厅的菜色很一般,按人头自助,付爽吃了很多蔬菜,喝完两碗奶油浓汤后才出了餐厅,一个人坐在路边休息。

她刚坐下,从对面跑来一帮黑人小孩,包了一个圈围着她不给走,叽叽喳喳地朝她说话,她耳边顿时变得吵闹,立马站了起来。

陈维砳刚出来就看见那帮小孩拉扯着付爽,立马跑了过来,把她从圈里拉出来护在身后。那帮小孩瞬间不闹了,不过却没走,定定地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陈维砳回头问她。

“他们饿了,想吃东西。”

陈维砳再转回头看这帮小孩,一个个睁着大眼睛乞求地望着他们。他弯着腰问他们的家人都去哪儿了,那帮小孩摇摇头不说话,他便知大概是家里的大人让他们出来的。

付爽拉了拉陈维砳的外套:“车上还有点饼干,拿给他们吃吧。”

陈维砳拉着她的手上车,推她坐进去,然后从袋子把饼干全拿了出来。抬头时,他跟付爽说:“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就跑。”

付爽看着窗外的那帮小孩,在非洲这种情况很常见,更过分的行为也有发生过。她不禁想起自己刚来非洲的当天,就被坑了50美金。

“算了,也没抢东西,去吧。”付爽推推他。

他转身去了那帮小孩那儿。那帮小孩见到饼干就要抢,不过陈维砳个子高,手臂举了起来,他们就够不到。

付爽看到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那帮小孩忽然听话地排成了一列,从他手中一一领了饼干,心满意足地跑远了。

临近傍晚,他们才到了野营地,坐着营地的专车前往晚上要入住的帐篷。奔波了一天,他们刚到地方就用了晚餐,比中午吃的稍微好一些。天黑后,营地不让乱活动,一帮人又匆匆返回了自己的帐篷休息。

出了保护区,付爽才想起办了网卡,不过这会儿手机没电了。她洗好澡后,赶在营地熄灯前,去了公共区域充电。待手机能打开后,付爽拨打视频电话,等了许久才见到钱雅兰。

钱雅兰望见她,就是一声:“哟,你怎么剪刘海了?”

付爽抬眸拨了拨头发:“不好看吗?”

“好看,你就是剪个光头,妈都觉得好看。”钱雅兰对着镜头好一番瞧着付爽,虽然黑了一点儿,但肤色健康,越来越精气神了。

“妈,我想你和哥了。”

“让你回来你不听,偏要去当志愿者。”钱雅兰埋怨。

付爽转着手机给她看自己所在的地方,钱雅兰一阵唠叨,说这地方黑灯瞎火的,让她晚上千万不要乱跑。母女俩又扯了一些家常话和付爽回国后的打算后,才挂了视频。

付爽刚扭头要拔充电器,发现陈维砳蹲在那儿插充电器。

他抬头笑着问她:“跟阿姨视频了?”

付爽点头,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维砳坐了过来:“有一会儿工夫了。”

那她和钱雅兰的聊天,陈维砳估计听了一大半,忽地听见他问:“下次还会再来这么远的地方吗?”

付爽望着他:“上学期间可能不会有机会了,但工作后就不知道了。”

“真想当体育记者?”陈维砳靠近她。

付爽点头:“我学这个专业四年,不是学着玩的。”

“记者很累的,分派任务多,下班也不准时,遇到赛季的话可能还要出国,一路都在奔波。”

“我不怕累,想好要做这行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

他们两两相望着,陈维砳忽然低头凑近问她:“那你可不可以考虑当篮球记者?”

付爽往后缩了缩脑袋,移开了眼睛,对他的请求闭口不答,拔了手机充电线,准备往帐篷区走。

陈维砳赶忙拉住她说:“我以前没想通你为什么要来南体读书,还选了体育新闻专业,是为了我吧?”

付爽抽着胳膊:“放开。”

“不放。”他握得更紧。

付爽俯视他:“是为了你又怎样?”

“谢谢你。”

陈维砳拉她坐下,继续说:“付爽,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付出和坚持。全国大赛结束那晚,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有满腔的话想告诉你,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悦。我觉得自己遇到你特别幸运,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付爽握着手机的手攥得很紧,记忆又飘回了那个夺冠之夜,他的确很开心,有满腔的话想告诉她,可她当时根本没有心思去听。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感觉到你不对劲,但每次我一问你,你都是闭口不谈,我当时以为你真是训练累了。你宁愿把事憋在心里,都不愿意打搅我比赛。”陈维砳低了头。

付爽每每想起自己痛哭的那天,都会感觉那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了。

她低着头说:“那些事都过去了,不要提了。”

陈维砳扳过付爽的肩膀平视她:“付爽,我希望你受了委屈,碰到难过的事、麻烦的事、自己不能解决的事,都能立马告诉我。”

他说得那样认真严肃,付爽凝望着他,又听见他说:“我做错了什么,你也要告诉我,我改。”

从陈维砳出现在肯尼亚的那天开始,他所做的一切,点点滴滴都被付爽记在心中,让她真切地感受到陈维砳对她的真诚与毫无保留。

付爽正想说话,忽然厅内的灯光暗了。突如其来的黑夜占据了眼前的视线,她看不见任何光,只能感受到陈维砳突然压下来的吻。他把她压在坚硬的藤椅上,手在她脑后垫着,缠绕着她的舌吮吸。付爽推不动他的身子,他越来越有力量的胳膊环绕着她的腰肢紧搂,压下来的吻也不再像昨日那样温柔克制,一直霸道地侵略着她,让她毫无抵抗力。

陈维砳吻了许久,直到她换不过气,他才松了她的唇。

付爽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在黑夜中望清了陈维砳的眼睛。那一刻,她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在耳朵里阵阵地回响着。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陈维砳摸着她的脸。

付爽脸颊滚烫,仍在急促地喘息着,忽地胸前一重,看见他埋在了自己胸口,立马拍他脑袋。

“起来。”

陈维砳脑袋一疼,叫了声直起身。付爽望了眼黑漆漆的四周,起身往帐篷区走。陈维砳也跟了过来,一直走在她身边陪着,等到她安全回了帐篷内休息,他才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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