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承烨着实猜不到楚知南怎么就哭了。
当下心里升起了几分紧张,连是正色哄道,“当时小南儿你与陆宴安仍有婚约在身,况且当年之事我若拿出来提及……”
谁知晓她、会不会放心上。
毕竟当年之事,她真的、忘记了!
慕容承烨立时顿住了后头所要说之话,捧着她的脸认真道,“若是知晓小南儿你不讨厌我,只怕是一来南燕,我便上门去抱着大腿了!”
“……”楚知南瞬间酸不起来了。
难道他不是这样做的么?八壹中文網
她是真的觉得很惋惜!
惋惜上一世相处了这么久,却从未想起他是何人来。
倘若他一开始表明了身份,也许、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不知道,她不知道!
所有的东西都好似算是被上天安排好了似的。
楚知南看着他微微出神,半晌后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不知晓该要如何开口,也不知晓应当该要再说什么,缩入他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睡罢!”
她困了!
……
凤栖殿内时不时闹鬼,许太后的精神已开始面临崩溃。
她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道归身旁,不让其出凤栖殿去。
一旦他离开,先皇后的亡灵便会不知从何处出现,总朝着她索命。
别人是否怀有疑虑楚知南不知道,但道归却是明白了的。
一直到七月底,天际无星无月,黑压压的,带着一种窒息感。
楚知南站在铜雀台上,放眼俯瞰整个京城。
身后站着得是一袭素袍的道归,道归微敛着头,手做佛手。
夜风将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楚知南的凤眸看向玄武门,而后回身与道归笑道。
“小师父不是会夜观星象么?不如来猜猜今夜会有何变动?”
道归闻言,眼中无波无澜,“今日无星无月,小僧并未有未卜先知之能,怕是要叫殿下失望了!”
“无星无月!”她扫向天际,笑得甚是无奈,“正是因无星无月,才是乌云遮夜,翻手为云之夜呢!”
“阿弥陀佛!”
也不知道归有没有听明白,他只再次念了一声佛号。
楚知南便继续道,“小师父该是早便怀疑凤栖殿之事了罢?”
她所指的,便是唐柳扮鬼一事。
道归自是早便发现了的,闻言,他淡淡道,“世上本无鬼,鬼神在心中,太后娘娘心思不净,这才有此后果,小僧不过是依吩咐办事,其余一概不知!”
他明明已将话说透彻,告诉楚知南他知晓了,却又表明那些与他无关。
楚知南笑了。
是真笑了。
夜色里,那一袭紫衣宫装的女子站在铜雀台上,仍有夜风吹动她的衣衫与墨发,那张绝美得脸半藏于黑夜中,若隐若现,却美轮美奂。
这等样貌,已是天人之姿,便好似乘风而来的天仙。
道归心中微动,而后立时移眼,心中默念佛号数声。
楚知南看了他一眼,“你可知我今夜为何要带你来这铜雀台上么?”
“小僧不知!”
楚知南眸子弯弯,“带你见一见,南燕盛世皇朝的开始!”
此话听得道归有些不明就里。
楚知南也不多做解释。
有些事情,总该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无关早晚。
她一直站在铜雀台上俯瞰着整个京城,双手负立于伸手,身子笔直的站在那儿,仍有夜风狂吹,她一动不动。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玄武门外响起了一阵喧闹声,有着点点星光亮起,接着是一阵兵器响起的声音。
道归眼睛猛然睁大,不可置信的上前几步,站在楚知南身侧看向宣武门外。
楚知南此时笑得异常灿烂。
她道,“陆相爷与成王反了耶!”
“为、何?”道归眼里有着迷茫与不可置信,深邃的眸子睁得大大的。
“当然是他想自己上位了!”楚知南轻轻叹了一口气,“陆相爷的心思一直不小,就是可惜了我这个皇叔,被陆吟宵当枪使了,啧啧!”
道归深深得看了眼楚知南,“殿下为何要带小僧瞧这些?”
“不过是一场逼宫的戏码罢了,就当是场血腥得戏剧看看罢!”楚知南的声音风轻云淡,宛如她才是那布局之人。
须臾,又听得她道,“陆吟宵不甘心于当个宰相,说来跟我父皇也有些渊源的……陆吟宵本便不是个甘于人下之人,当年陆吟宵初至朝堂,因有才华与见识,被我父皇相中,自此处成了弟兄一般!
我父皇是个心思单纯之人,虽为九五之尊,却仍怀有赤子之心,对陆吟宵照顾有加,自此陆吟宵在朝堂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年仅而立之年,便官拜宰府。
我父皇将他当是兄弟看待,陆吟宵无意说了句龙椅瞧着奢华,他便当真让陆吟宵坐了坐那个位子。
九五至尊的位子,掌管天下之人的生死,谁人不想坐呢?陆吟宵的种子在那时已悄然埋下!”
说至此,楚知南微微顿了顿,而后再继续接着道:
“我八岁那年,随我父皇去了北矅,回朝路上,在北矅之地遭遇刺客,那时大雪纷飞,路途艰难,刺客数百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我父皇虽已做了准备,但仍损失惨重!当时年幼的我在遇刺途中与我父皇有短暂的分离,分离时,我的身边仅跟了御林军总督头!”
“那个场景我到现在还记得,在记忆中历历在目,那时的雪足已没入我大腿,茫茫的一片白意,是我在南方从未见过的震撼场景!总督头带我一路翻越山川,后来被刺客追上,他为了替我拖延时间而……而惨遭毒手!”
“我漫无目的只知晓往前走,也不知是到了何处,更不知逃了多久,直到精疲力尽时晕在了深雪中,醒来时已被一个猎户救回了家。唔,那个猎户家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大我五岁,生得甚是好看!”
提及那个孩子时,楚知南埋头笑了笑,“那段时间,多亏了有他的照料,在第二日我缓过神来之后,他见我不肯留下等家人来寻我,又担心我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寻人有危险,便随之我一同开始寻起了人来!”
“隐约记得当时他替我开路,带我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山,最后到了遇刺之地,可等我到得那里时,所有的痕迹早已被大雪掩埋,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