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这么排斥我,我不好交差。”燕轻歌仍然是笑着的,郑清漪的厌恶似乎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恐怕要令大皇兄失望了。”
“公主”祝凌点了点燕轻歌攥着荷包的那只手,“你再用力一点,玉就要碎了。”
那块布满裂痕的玉,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力道。
被温热的指尖碰到皮肤,燕轻歌下意识地松了手,她抬头,看到祝凌的眼里满是关切。
明明两个人只是合作的关系,明明在今天之前两人还相互猜疑试探......可这一瞬间,燕轻歌的心理防线突然就破了一个角,泄露出隐约的难过。
“公主”祝凌看着郑致远和郑清漪离开的方向,“人心生来就是偏的。”
作为不被偏好的那一方,被放弃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知道啊。”燕轻歌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甚至还同祝凌开了个玩笑,“我从没听说过谁的心脏长在正中间。”
祝凌笑了笑,她捡起了装野菜的袋子,帮燕轻歌绑在了马后。
“怎么,分你的那一半不要了?”
“没能完成公主所托,愧不敢当啊!”
好像这不是什么野菜,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似的。
林间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祝凌身上,燕轻歌竟有一瞬的恍惚。
她知道乌子虚父母早亡,与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生活并不算太好。可入了应天书院后,他有了同门有了师长,有那么多人愿意关心他、在意他。
她其实......很羡慕。
她可能是生来缘浅的人,亲情、友情都淡,她花了十年,也没能彻底习惯。
“天涯何处无芳草。”祝凌笑眯眯地牵着燕轻歌的马,将马缰交到她手里,“我和你说,我与郑兄同院,别看他明面上是个翩翩佳公子,实际上有不少毛病,比如厨艺惨不忍睹......”
“背后议人非君子所为。”燕轻歌打断了祝凌的话,她翻身上马,脸色有点不高兴,“那天帐篷外偷听的人,果然是你吧!”
“公主想知道?”祝凌也骑上马,她迎着燕轻歌的目光一抖缰绳,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我偏不告诉你。”
燕轻歌:“......?”
“乌!子!虚!”
祝凌的马将燕轻歌抛在身后,也抛下了那一道恼怒的喊声。
你这样逗她真的好吗?
系统觉得祝凌变狗了。
“为什么不好?”祝凌回头看了一眼,燕轻歌已经骑着马追上来了,那脸色阴沉的像是要宰人,“情绪一直憋在心里,迟早把人憋出病来。”
“而且”祝凌看着脑海里的系统地图,“为了维持她的形象,我找的都是无人的小路。”
是因为特定信息收集度增高了吗?
从郑清漪和燕轻歌对峙到离开这个时间段,特定信息收集度升高到了60。
我觉得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燕轻歌啊。系统掰着自己的数据算,出事那年燕轻歌才七岁,要怪也要怪那些刺客的背后主使吧。可郑氏的郑观棋受牵连死了,他们迁怒也很正常。
系统忧愁地叹了一口气,瘫成了一张小圆饼:
这都叫什么事啊!
祝凌骑着马,在意识里回复系统:“你有没有猜过......燕轻歌身上另有隐情?”
燕轻歌并非前两卷里出现过的剧情人物,按理来说,她身上不会有什么复杂的故事。
可是,她现在所在的是隐藏剧情线,一切充满了未知。
你是说系统想了想祝凌话里的意思,郑观棋的死并不简单?
“燕轻歌想杀燕王。”祝凌道,“古代背景下弑父,虽然也有,但绝大部分都是被逼到了绝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的情况还远远不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她要杀燕王......假设郑观棋的死与燕王有关,或者说背后主使就是燕王。但好友的死亡,真的能迸发这么强烈的仇恨吗?系统挠挠数据,我不明白。
“不明白啊”祝凌控制着马拐了一个漂亮的弯,她很突兀地换了个话题,“你看过女驸马吗?”
系统老实地翻了翻:数据里存了。
“那花木兰呢?”
数据里也存了......等等!系统吓得机械音都变了,这两个故事的主人公都是女扮男装,你不会告诉我燕轻歌是男扮女装吧!!!
祝凌:“???”
她不明白,她的系统,为什么能从显而易见的情况里,推出一个偏移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结论?
“......她是男是女,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但是万一呢系统没什么底气地反驳,谁知道策划怎么想的。
“关键是女扮男装吗?”祝凌恨铁不成钢,“关键是假啊!”
瞒天过海,弥天大谎。
你是说燕轻歌对郑氏虚情假意?系统纳闷道,我觉得还挺真的啊?
祝凌:“......”
她无奈地在意识空间里捏捏系统小圆球:“......系统还能升级智商吗?”
小圆球在她手里弯成了一个问号: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没有。”祝凌认真敷衍,“我在夸你呢。”
你的夸奖......系统吐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乌子虚!”祝凌和系统交谈时,她身后的燕轻歌已经追上来了,驭马飞奔让她脸上出了一层薄汗,面色看起来比原来健康多了,“别敢做不敢认!”
“公主何出此言?”祝凌转过头朝她笑了笑,一抖缰绳,胯下的马将燕轻歌甩开一大截,“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
燕轻歌:“......”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学子!
你要带她去哪里?系统看着祝凌不断在树林里拐弯,不怕她不跟了吗?
“她是个聪明人。”祝凌道,“我只是想带她去一个地方,碰碰运气而已。”
燕轻歌一开始确实是有些生气的,但也只有一会儿,那阵气便散了。她也发现了乌子虚有意识地在她前方带路,并不是毫无目的地乱跑。
她并不怕乌子虚对她心怀不轨,一是乌子虚与她还有合作在身,二是她虽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但真的在猎场中出了事,必然也是要刨根究底的,很轻易便能查到前因后果,在此时对她出手,无论如何都不够划算,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但她没想到的是,乌子虚的最终目的地竟然是树林尽头的山谷谷地里漫山遍野都是花朵,有一种生机勃勃的野性美。
“到了。”乌子虚翻身下马“公主要与我一起吗?”
燕轻歌仍然端坐在马上,她此时满心困惑:“我与乌魁首骑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马,就为了看一谷的野花?”
“当然。”她看到乌子虚将马拴在树干上,“你我又不去打猎,为什么不来欣赏美好的风景?”
乌子虚指着那一望无际的花丛:“无拘无束,天真烂漫,难道不值得一看?”
值得看吗?
燕轻歌将目光投过去
粉的、白的、紫的、蓝的、红的......各色绚烂的花朵高低错落着,交织着,像一幅通往天际的锦绣绘卷。
它们确实是美的,虽然没有燕国王宫御花园里的花朵那般珍惜,但有一种御花园里没有的自由,它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肆意生长着,没有人在后天人为地修剪它们、改变它们。
风吹过的时候,蓝天白云,花朵摇曳,让人的心都似乎舒阔起来。
燕轻歌默默地下马,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了。
“公主”乌子虚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他脸上仍然带着从容的笑意,“且随我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乌子虚的笑容太过蛊惑,燕轻歌竟然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她跟在乌子虚身后穿过花丛,乌子虚似乎很清楚自己要去哪儿,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停留。
燕轻歌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乌子虚突然拦住了她,他的食指竖在唇边,眉眼弯弯,拉着她蹲了下来,他们此时正在一大片高大的开花植物背后,这些植物完美地挡住了他们。
燕轻歌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乌子虚不解释,只是小心地将他面前两株植物之间拨开了一道大一些的缝隙。
燕轻歌顺着缝隙看过去
离她所在位置很远的地方,地上坐着一个人。
颜色深沉到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衣衫,满头花白的头发,手腕上盘着一串佛珠......因为隔得太远,脸也看不太清楚。
燕轻歌忽然就愣住了,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那是、那是......
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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