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工人们就来了，按照程岁的想法，开始给前院增添设计。
后院也架了一个温暖的小棚，程岁穿着一套卡其色的加绒工装服，戴着一副明黄色的手套，蹲在里面开始撒种子。
白马路的家里，前院后院都有人，张姨还在厨房忙碌着做饭，很是热闹。
陆厌倚在后院的门口静静瞧着，晌午的阳光透过塑料棚折射在程岁的身上，衬得她背影带着柔光。
这辈子，这样就足够了。
陆厌走过去，蹲在棚子外，时不时给程岁递些工具。
“陆厌！你还记得柳镇老家那里，之前后面也有片空地吗？”
“记得。”
“之前奶奶在那里种过地瓜，这次我们也种一些好不好？”
“好。”陆厌伸手，帮她把滑落到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
“还要种一些青菜，这肯定很新鲜，田姐就不会说怕我吃得不健康了。”
“好。”
程岁很兴奋，一直说个不停。
陆厌蹲在她旁边，始终歪头，认真盯着她看。
心里流淌着早已被遗忘很多年的，属于家的温暖。
“快转身，给你们拍张照片！”
张姨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拿着一部相机，将镜头对准棚中的两个人。
陆厌和程岁一起转身，相视一笑。
张姨将这张照片成功抓拍。
照片中的二人，眼中只有彼此，脸上都带着笑意，暖光落在他们的衣服上，发丝上，看起来就很温馨，像是很幸福。
工人们一直忙碌到傍晚，程岁也把棚子弄好，陆厌按照她的指示，买了一本花卉大全的书。
晚上，吃完晚饭后。
他们窝在客厅的地毯上，两狗一猫分别趴在三个角落睡大觉，立在架子上的鹦鹉正在用喙梳理翅膀上的羽毛。
落地窗外的夜很寂静，只有少许月色洒进来，茶几上放着两碗还在冒热气的汤，程岁窝在陆厌的怀里。
陆厌用毯子把她从后裹起来抱住，把下巴埋在她的颈窝，和她一起看那本花卉大全。
“这个……”
陆厌翻页的动作停住。
“喜欢这个？”
图片上，是一盆多肉红粉佳人，小小的，簇拥着一团团粉色，很漂亮。
“喜欢，看起来很好养。”
“那可以来几盆。”
这时，猫窜上茶几，伸出毛茸茸的慵懒爪子，选了一盆叶很多的富贵竹。
程岁笑着往陆厌怀里缩：“它喜欢这个。”
“不给它买。”
“陆厌……”
“嗯？”
“你好抠啊。”
“是吗……但是你可以再选很多盆……”
程岁屈膝坐着，她把手上的毯子往脸上堆了堆，微微偏头往回看。
陆厌正微垂着睫毛，有光影落在他的眼窝，很浅。
他看向程岁。
程岁笑着转身抱住他，把身上的毯子裹在两个人身上，她与他贴着额头，小声低语：“陆厌，我好喜欢你啊。”
陆厌感觉这段日子过得有些不真实。
以前的程岁脸皮很薄，总是很难从她口中听到这种直白的喜欢。
但这才两天，陆厌就已经听到了很多遍。
他的心，像是被泡在葡萄酒里，微醺微麻。
陆厌回答程岁，字字走心，说的很慢：“我觉得幸福。”
当晚凌晨两点。
程岁迷迷糊糊醒来，她睁着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天花板。
陆厌睡在她身边，手臂横在她的腰上。
程岁感觉身上有些热，脑子迷迷糊糊，应该是高烧了。
她小心翼翼把手放在陆厌的手腕，想把他手臂拿走，然后自己下床去吃药喝水。
可她刚攥住他的手腕，陆厌瞬间就睁开眼睛。
“怎么了岁岁？”陆厌半起身，抱着她问。
程岁没想到他会醒的这么快，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跟他说话，又不太想告诉他自己高烧了，怕他担心。
陆厌却坐起来，用眼皮贴了下她的额头。
程岁眼睫微垂，手指抓着被子，话在嘴里不知如何说出，心里也有些不安。
可能是生病的人都会怕照顾自己的人感到厌烦，更怕对方流露出一丁点厌倦的表情，便希望尽量少麻烦对方……
“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陆厌就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他的头发有些毛躁也没弄，脸上的睡意还没完全消退，就去给她翻找药箱。
程岁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几秒后，陆厌拎着药箱走回来。
先解开她的睡袍上两颗扣子，把体温计放在她的腋下。
然后又拿出干毛巾给她擦拭出汗的额角。
程岁始终避开他的眼神，没去瞧。
“怎么了，岁岁？”陆厌主动低声问。
“陆厌……”
程岁说他名字时，尾音有些颤。
“怎么了？”陆厌的语气有些急。
“我……是不是拖累啊？”
程岁抬头看他，脸色有些红，睫毛抖啊抖，眼泪窝在眼底，像是随时能掉下来。
陆厌看着她这副脆弱模样，心里像是有把钝刀子在来回切割。
“没有，不是！你是岁岁，你永远不会是拖累。”
陆厌急于开口，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她，怕她多想。
程岁眼皮垂下，不再去看他，却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陆厌坐在床边，伸手抱着她，边轻轻亲吻她的眼角，边说：“你是我的宝贝，是我最爱的岁岁，我喜欢你，无论你是头发掉了还是瘫痪在床，我都爱你。”
“所以我永远不会觉得你是拖累。”
“你可以在发现自己有些疼时，把脾气都撒在我身上，你可以打我骂我。也可以在发烧时，不论多晚，不论我在做什么，直接把我喊起来。”
“你在我面前不用忍耐，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只要你还要我，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程岁听完后，眼睛瞬间就红了，她哭着往前扑，几乎喊出声：“陆厌！”
陆厌回抱她，用尽全力。
亲吻她的头发。
轻轻抚摸程岁的后背。
陆厌闭眼，紧咬着后槽牙，眼角有些许泛红。
原来最疼的不是伤在自己身上，而是看着爱着的人受伤，却无能为力。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来电……
急促，扰乱了一室安宁……
陆厌用一只手抱着程岁，另一只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