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下一根她的发丝，递给她。
程岁心领神会，为了尽快结束这个流程，把那根头发递给他。
陆厌掌心合拢，攥紧，退回原位。
程岁则继续攥着那个有些丑陋的物件，硌的手指生疼。
却不知道，在那看起来很普通的包装下，藏着的却是一枚买了很多年的粉钻戒指……
流程走完，众人拍照。
伴郎伴娘分别居于左右两侧。
“咔嚓……”
相机定格，其他人笑着散开。
陆厌站在原地，摊开掌心，将那根头发拿出来，指尖捻动，弄成戒指的形状，牢牢套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婚礼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程岁在席上随意吃了几口，并不饿。
楚严和新娘为向她表达救场的感谢，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份伴手礼。
程岁拎着礼盒，上车，坐在后车座。
陆厌坐在另一侧。
司机开车载着他们返回白马路。
回程途中，车厢内没开灯，只能借着外面的霓虹和少许月色，隐隐看到一些光亮……
“还给你。”程岁把手中的那个灰色的硬疙瘩递去旁边，但她没看陆厌。
陆厌更是看也没看，接也没接，只淡淡道：“送你了。”
“我不要。”程岁不想再要他的任何东西。
“那就丢掉。”
陆厌话音刚落，突然感觉一阵凉风吹来。
程岁将她那边的车窗降下，把硬疙瘩丢在恰好路过的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
陆厌听的极为清楚。
他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攥紧，指骨发白，喉头噎着，却始终没失态。
很快，抵达白马路。
程岁自己抱着礼盒下去，陆厌的从容一瞬间荡然无存，他当即吩咐司机，沿途返回……去到那个垃圾桶旁边……
这是一个商业街旁边的垃圾桶，没到二十分钟，就堆满了垃圾。
有没喝完就被丢掉的奶茶，还有各种油很大的小吃，以及各种想象不到的垃圾，都堆叠在一起，在冷空气里，散发着一股腻腻的油腥味。
但陆厌却没丝毫迟疑，他弯腰伸手，一个个翻着，认真搜寻那个灰疙瘩的下落。
司机也帮着过来找，两个人，找了足足快一个点，才终于在垃圾桶与下水道口的中间缝隙里，找到了。
陆厌用干净的卫生纸将其仔细擦拭，确保表面没有一点脏污后，重新塞进大衣口袋。
这时，手机传来消息……
是楚严婚礼上的摄影师给他发来的一张照片。
并非完美无瑕的全体大合照。
而是经过专门ps裁剪的，把他和程岁单拎出来的二人合照。
p的很好，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照片上，他与程岁身着西装白礼服，仿佛这就是他们的结婚照。
陆厌去路边还开门的打印店里，打印了一张彩色二寸照，在灯光下认真看了良久后，才舍得将其塞到左胸口的衬衫口袋里。
……
陆厌回到白马路时，程岁还没睡。
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穿串。
低调却充满格调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摆放着许多袋子，袋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丸子。
平安趴在程岁的脚边睡大觉，程岁穿着一件加厚的套头毛衣，手上动作娴熟，一个个，往竹签上串。
田姐坐在对面，手上动作不停，正在帮忙。
“陆先生……”田姐率先发现陆厌，忙出声询问：“您需要吃些或者喝些什么吗？”
陆厌回道：“不用，你忙你的。”
程岁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没回头看他。
陆厌敛眸，收回视线，迈步上楼。
他故意走得很慢，能清晰听到楼下传来的谈话声。
“程小姐，现在穿串什么时候卖啊？”
“等会去卖。”
“啊？”田姐很惊讶：“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没关系，美食街现在正热闹，后半夜才挣得多……”
“可是这几天的气温很低，大晚上的在外面坐好几个小时，容易感冒，您的身体……”
面对田姐的关心，程岁却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我还卖热红酒，很暖和，不会冷。”
田姐还想再劝劝。
程岁穿完最后一个串后，起身道：“你不用和我一起去，平安和我去就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不睡觉了吗？”
程岁走到玄关处，系围脖的动作一顿，可没过两秒，她又继续手上动作。
她没说的是，自从重新回到这个房子里，她就开始失眠，即便从婚礼上回来已经很累，甚至累的眼皮酸涩，却也无法闭眼睡着。
她的心口总感觉很闷，很堵，即便凛冬的凌晨，也想出去透透气，想去没有陆厌存在的地方，透透气。
在田姐的帮助下，程岁将所有食物都搬到车上，戴上安全帽，平安趴在她腿边，她启动车子，一路迎着小风离开……
陆厌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沉默注视这一幕。
在她开车即将离开白马路时，他转身，疾步下楼，开着宾利，跟在她后面。
美食街的人的确很多，程岁去的时候，留给她摆摊的选择不多，一个是迎风却客流量多的，一个是有些偏僻却能挡风的。
陆厌在车里，透过前挡风玻璃，静静看着。
程岁还是知道照顾身体的，她选择了第二个。
她动作很快，停好车后，一阵忙碌，把挂满车的小彩灯打开，然后开始煮关东煮，同时熬红酒，很快就有热气冒出，在凛冬上方，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暖。
程岁穿得很厚，只露出一双眼睛，双手插兜坐在椅子上，安静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陆厌打开车门，站在寒冷的夜里，目光从路过行人的缝隙里，看向程岁。
摆摊的程岁，很鲜活……
她给前去买东西的顾客装上一份份关东煮，又或者一杯杯热红酒……
有些年纪比较小的女生，还会多停留一阵，蹲下来，摸摸平安的头，逗它一会儿，拍几张照片才离开。
就在这时，长街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抓小偷啊！抓小偷，他偷的是我女儿的救命钱！”
程岁听到了，她二话没说，直接骑上电动车，加速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