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在门口犹豫许久,都没有打开门。
直到外面的声音渐行渐远后,她始终因紧张绷着的后背,才有了片刻放松。
就在这时……
厨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撞碎了玻璃。
程岁下意识看过去,先是一愣,几秒后,立刻就要开门往外跑……
可平安还躺在卧室的床上,她必须把它也带走。
程岁刚往回迈两步,厨房里就蹿出一道高大身影,是一个体格成熟的男人,手上拎着锤子,一步步,往自己身边来……
“艹,你他妈果然在这里!”程勇神色凶狠,嘴里嘎吱嘎吱嚼着已经变硬的口香糖,往前走。
看清来人脸庞的那一瞬,程岁双腿发软,掌心再次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步步踉跄着,试图转身开门跑走……
可程勇的速度更快,狭窄的房间,他两个箭步,就逮到了程岁的后衣领,把她像小鸡那样抓着,唾骂:“老子是你爹,你他妈往哪跑?”
”你如今三十岁了,也该赡养老子了,钱呢?给老子钱!”
程勇气势汹汹,直接表明来意。
程岁的力量根本无法挣脱他,却坚决摇头:“没钱……我没钱……”
她的钱,是攒着用来治病的,她不能给。
程勇没什么耐心,见她这副态度,就要上手去揍……
这时,主卧的门突然被推开,本熟睡在床上的平安突然蹿出来……利齿咬在程勇的手臂上,用力到瞬间撕开了破旧棉袄,甚至弄伤了他。
程勇气的直骂娘,终于松开程岁,转身去打狗。
平安无比英勇,再次从地面跃起,往程勇身上咬。
但程勇没躲,他直接挥起手中的锤子,往平安身上砸……
“不要!”程岁看到这一幕,忙大声阻拦。
但还是晚了。
程勇完全不听她的,将泛着冷白色的锤子往平安腹部狠狠敲打……
狗疼得瞬间蜷缩在地上,不停哼哼。
程岁知道自己无法抵挡程勇,便想出去找人求救,可刚打开房门,就被程勇从后拖走,门缝被彻底关死,她也离门越来越远。
程勇将她扔在地板上,不去看她,继续扬起手中的锤子,像一个暴徒般,往平安身上一下下狠狠砸去。
平安发出的声音越来越低,再这样下去,会被活生生打死……
程岁瞳孔震颤,她几乎瞬间跪在地上,不停往前爬,伸手去拦,哭着说:“我给你钱……给你钱……求求你不要打它……”
程勇终于收了手,冷哼一声:“你早就该给老子钱,妈的……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程岁双手撑地,起身,去主卧……
她的手刚放在床头柜上,就被人从后猛地推开,程勇先她一步,把里面放的几千块钱现金还有银行卡通通拿走。
“密码是多少?”
程勇见钱眼开,急切询问。
程岁看了眼他手里攥着的物件,眼眶微湿,哽咽道:“你能把那张存折留给我吗?那是奶奶临终前给我的遗物……”
程勇打开看了眼,瞧清里面的数额后,脸色骤变,骂道:“死老太婆,不知道把钱留给儿子,留给你有屁用!妈的,死了都不安生。”
程岁眼睫微颤,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为何别人的父亲都知道保护家庭,保护自己的儿女,而自己的父亲却不是……
程勇伸手,把她用绳子绑起来,威胁道:“密码是多少?你最好告诉我实话,小区外五十米就有自助取款机,你敢说谎,我回来就弄死你和你的狗!”
程岁坐在地上,心里无限凉意,她阖眸,声音很轻,将六位数字一个个吐出……
程勇走了,把室内弄的一片狼藉。
半个小时后,人都没回来。
程岁不停咳嗽,她知道,程勇拿到钱后就不会回来了,她费力撑起身子,去厨房,艰难捡起一块碎玻璃,往绳子上划……
用时良久,终于弄开。
程岁走出去,蹲在地上去看平安,本健康的狗狗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仔细听,还能听见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向她求救。
程岁眼眶里的泪瞬间流出,她用尽全力把它从地上抱起,一步步艰难往外走……
海港市的夜晚,寒风凛冽,程岁穿得很少,身上没有大衣,也没有围脖和帽子,冷风直接往她脑袋上吹,吹的她头痛欲裂。
小区外右侧一百米,有家还开着的宠物医院。
她走进去,抱着狗,哭着说:“求求你们,救救它……”
宠物医生将狗抱走去做检查,程岁站在外面焦急等待。
良久,医生给她一张缴费单。
三万五千六的手术费用。
不做,平安今晚就会死。
程岁忙伸手去掏口袋,却只翻到三十二块五角……太少了,根本凑不够。
医生看出她的窘迫,便问:“这手术,还做吗?”
程岁用力攥着那点零钱,抬头,眼眶通红,重重点头道:“做!”
她的声音很哑:“可以借我用下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医生把手机给她。
程岁下意识按出了陆厌的手机号。
但迟迟没有打出去。
本来不该麻烦他的,真的不该再麻烦他。
可平安就要死了……还是为了保护她而死,程岁把自己的自尊抛到一边,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但对方没有接。
医生又道:“最晚一个小时,迟了就会死……”
程岁将手机交给医生,匆匆喊话:“我马上回来……”
她用仅剩的零钱,打车到miss酒吧。
不知为何,她就觉得他会在这里。
程岁没敲门,直接推开包厢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陆厌。
陆厌有些醉了,思绪迟缓,看见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时,以为是在做梦。
包厢里还有很多人,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
程岁冻僵的双手紧紧抓着两侧衣角,红着眼眶,嘴唇颤抖,顾不上其他人的打量视线。
几乎是哽咽道:“陆厌……你能借我点钱吗?”
怕他不借,她又很急很急的添上几句:“我会很快还给你的,我可以给你签借条……你可以……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