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酒吧。
陆厌坐在吧台,喝了一杯威士忌后,突然听到一抹熟悉音色。
张允柠正在跟小姐妹们聊天:“我派人去给她塞请柬了,特意放在她的门口,不信她看不到……”
“那她能来吗?”有人问。
张允柠轻轻晃动高脚杯,轻嗤一声:“都是老同学,不该给我道句新婚快乐吗?”
“你给程岁送请柬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低沉男声,张允柠浑身发僵,满脸错愕去看。
“陆厌……你怎么也在这?”
张允柠有些紧张往起站,其他小姐妹们也都察觉气氛不对,不说话。
陆厌神色掩在昏暗灯光下,让人看不清,只觉得气势凌厉,带着怒意。
张允柠不想在其他人眼前丢面子,便硬着头皮道:“不可以吗?我们都是老同学,我只是给她送个请柬而已……”
陆厌神色凛冽,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厌恶:“你还真是恶毒。”
话落,转身离开。
张允柠面子掉了一地,气的在原地跺脚,压根不敢回头看其他人瞧热闹的脸。
陆厌被司机送到了程岁所在的小区。
他酒喝得多,身上觉得热,下车时大衣都没穿,只着件单薄衬衫往里走。
单元楼过道里的灯亮了,照出了在101门前蹲着的身影。
程岁在看到请柬后,就没进屋,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沉默看着。
此刻,陆厌在拐角,清晰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左胸口,像是有无数根针一起扎着,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靠在墙边,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摩挲几秒后,将其折断,烟丝染了一手。
程岁则像是个雕塑,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动。
单元楼里的风有些冷,在人来人往开门关门时,带进来,侵染程岁全身。
再这样下去,她又会发烧。
陆厌把手指间的烟丝抖落,迈步往前走,他始终盯着程岁的身影,最后稳稳停在她身侧一米的位置。
“怎么不进去?”他垂眸低声问。
程岁听到这句话时,有些恍惚,她缓缓抬头,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后,眼睫轻轻颤了颤。
陆厌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后,嗓子发干发哑:“进去吧……”
程岁垂眸,她拿着那封请柬,起身,将其往前递,声音很低道:“陆厌……你是来向我讨新婚快乐的吗?”
陆厌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堵死,他胸腔震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程岁手指通红,始终低头看地板,说话时声音很轻,几乎让人听不见。
“陆厌……平安死了,我有些难过,没办法恭喜你了,你走吧……”
她向前一步,将请柬合好,塞在他的手心,转头就要走。
陆厌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伸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却没感受到丝毫温暖,而是一片冰冷。
程岁的眼前倏地浮起层雾气,她阖眸,有泪滑落,猛地甩开他的手,没有丝毫犹豫。
眼前的房门被“哐当”关上。
陆厌站在门外,视线沉沉,眉宇间染着几分落寞与轻颓,他转身,靠着门边墙壁,低头,点了支烟……
一支接一支,直到整个烟盒瘪了,也没离开。
而是站了一整夜。
……
接下来的三天,程岁始终都没有出门。
她甚至都没有去主卧的床上睡觉。
只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毛衣,裹着毯子,安静坐着。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关于海港市两大家族的联姻,主持人说出了很多优势,网友们也纷纷评论……郎才女貌,很般配。
程岁整个人肉眼可见瘦了很多,她靠着沙发背,麻木看着电视屏幕,直到眼皮酸痛,才头向后仰,缓缓闭上了眼。
她的手机关机了,被丢在不知名的角落。
因为陆厌和张允柠即将结婚的新闻一传出来,有许多他们的老同学,都给程岁打电话,无疑都想问……这是真的吗?
但程岁一个都没接。
与此同时,白马路的家里……
陆厌正沉默站在客厅地板上。
自从程岁搬走后,他也没回来住过,但还是按月给田姐发工资。
让她照顾的,不再是程岁,而是书房的那些漫画书,阳台的那几盆花,还有后院小棚里的青菜。
他的手机也一直响个不停,都是听到消息后,来给他道喜的。
但他也一个都没接。
陆厌的烟瘾越来越重,他脚边的垃圾桶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吸完最后一支烟后,他伸手扯了扯领带,走去二楼书房,拿起钢笔,签署了厚厚一沓的合同。
是送给程岁的生日礼物。
明天,12月31日,是程岁的生日。
往年她过生日时,他都会带她回柳镇,和奶奶一起陪她度过,饭菜是奶奶做的,蛋糕是他买的。
三个人围着饭桌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再静静看程岁闭眼许愿。
程岁每年都许同一个愿望……希望他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吃完饭后,陆厌就会和她一起上天台,他们并肩坐在椅子上,抬头一起看星星,他也会在那时候把礼物送给她。
无论礼物好坏,她都会很高兴接下,然后冲他笑着说:“陆厌,我好喜欢你啊,谢谢你的礼物!”
钢笔的笔尖从纸面离开,三份合同全部签完。
第一份,是以程岁的名字开设的慈善基金。
第二份,是以程岁为启动人开设的医院。
第三份,是一份厚厚的股份转让书,足够支撑她未来做出任何打算。
陆厌将钢笔帽子盖好,给助理打电话,仔细叮嘱了些细节,让这些礼物,以十分合适的名义给到程岁,绝对不能发现是他给的。
零点……
挂在墙上的时钟钟摆准时响了。
程岁从沙发上起身,缓缓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坐下,对着凉意十足的玻璃张嘴哈气,待上面覆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后……
她抬起手,在上面画了一个很小的蛋糕图案。
程岁静静盯着看,倏地笑了……只是笑意有些苍白,扯起的唇角有些无力。
她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明天该出去走一走,不能继续在屋子里待着,或许可以出去摆个摊,然后回来时给自己买上一块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