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陆厌的手机响了。
他瞬间睁眼,翻身去拿,先将音量调小,再按下接通。
陆厌单手拿手机,靠坐在床头,垂眸看向还在熟睡的程岁,她往自己这边靠,一副安心的模样。
他给她往上提了提被子。
听纪朗在电话那边说:“出事了。”
陆厌手上动作一滞。
两秒后,他挂断通话,下床。
随手捡起适才被扔在地板上的衬衫,快速往身上穿。
边系扣子边往床边走,俯身,亲了下程岁的额角。
这才离开……
纪朗在旅店外面等他。
二人上车,驱车前往酒吧。
当晚,经理被杀了……
他们抵达时,恰好看见警方将蒙白布的经理往出抬。
昏黑的夜色下,这里杂乱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眼,让人心里生凉。
陆厌长腿撑地,神色淡漠,靠着车门,点了支烟。
纪朗急得不行,冲上去,偷偷花钱询问经理的死因。
此刻还不得而知。
目前唯一能查到的,是经理在死前打了通电话。
纪朗将通话录音拷了一份,走向陆厌,一起听。
对方十分严谨警惕,用的虚拟号,说话的音色也是用变声器加成过的。
对方直接告诉经理,如果以后纪朗和陆厌再出现在酒吧,就把他们赶出去……
经理察觉出端倪,他便以此为要挟,让对方满足他的条件,否则就把他的身份告诉陆厌……
通话结束前,那个神秘人答应了。
可经理却突然死了。
是被人用干脆利落的手法杀掉的,很显然,是那个神秘人做的手脚。
“这……这个说话古怪的男人,就是咱们要找的那个主管吧?”纪朗惊讶到结巴问。
陆厌咬着烟,颔首。
纪朗顿时攥紧手机,脸色涌出着急:“对方也太狡猾了,咱们才刚来几天,就被他发现了……”
如今,对方不光有了警惕,酒吧这条线还断了。
再想抓到那名主管,简直难如登天……
纪朗陷入深深的忧愁中。
陆厌吸完最后一口烟后,指尖用力,将烟头掐灭,丢去旁边的垃圾桶里。
可他刚做完这件事,突然弯下了腰,五指聚拢,紧紧抓着胸前的衬衫布料。
脸色也慢慢涨红发紫,额角青筋直蹦,看起来十分吓人……
纪朗忙不停喊他的名字,伸手去扶他。
陆厌的身子一点点下滑,他的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车门把手,大口大口呼吸。
纪朗跑去后备箱中,拿出氧气瓶,对准他的口鼻,不停按动。
良久,陆厌终于呼吸均匀。
他手指滑落,掌心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身上的衬衫,也被后背的冷汗弄湿,在晚风的吹拂下,带来丝丝凉意……
“你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我们去医院……不行,这里医疗不行,我们先回旅店去找程岁吧……”
纪朗担忧半蹲在他面前,不停说着。
陆厌抓住他的手臂,眼眸里爬着红血丝,目光凝重,冲他摇头,一字字说得艰难却笃定:“别告诉她这件事。”
纪朗听后,伸手挠头发,一脸颓败。
陆厌独自平复会儿后,起身,掏出手机。
翻看联系人页面,最后在一串数字前停下。
指尖悬在上方犹豫两秒,给白瑜拨打过去。
五分钟,通话挂断。
纪朗在旁边听的脸色煞白。
“你确定要那么做?”
陆厌看着远处漆黑的天际,眸色深深,“只有这样做,才能引蛇出洞。”
“那……程岁怎么办?”
陆厌眼皮微垂,顿了几秒后,缓缓开口:“我有办法……”
纪朗出声劝道:“不能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她吗?我相信她能配合演好这场戏……”
陆厌的视线看过去,黑眸深邃,辨不清情绪。
“如果没成功呢?平白给她希望做什么?”
纪朗没再吭声。
他心里重重叹口气。
陆厌如今的身体状况,何时倒下是个未知数,用那种方法能不能引蛇出洞也是未知数,就算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拿到药后,能否帮他成功治疗,更是不可知。
…
陆厌回到旅店时,程岁还没醒。
这些天,程岁一直都休息不好,总是战战兢兢地担心,如今,陆厌就在自己身边,她的心终于能落回实处,睡个好觉。
陆厌没直接回到床上,而是先去浴室冲了个澡。
程岁被人搂进怀里时,感受到了些微凉意。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陆厌……”
她刚醒,音色有些小,有些沙哑。
“还早,再睡会儿……”陆厌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拍了拍她的背。
程岁醒了就睡不着了,她窝在他怀里,去主动握他的手。
他的手指很长,指节完美。
“我这些天翻看了很多历年的杂志论文,发现了一个和你有些相似的病例,我打算从那方面入手……”
“我联系了国外的呼吸科专家,白瑜老师帮我联系了国外权威的脑科专家和药物研究师,后天我们就能开会进行探讨,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你别怕……”
程岁头一次语速说得很快,她想让他快点听完后,能稍微安心些,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也不用……想着把她送回去。
陆厌始终认真听着,他侧首去看怀里的女人,转身,把她压在身下。
他并没有碰她,只静静盯着她的眼睛看。
程岁没躲避对视,她伸手去拽他的衣角,认真说:“陆厌,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我继续陪你在酒吧里演戏……我不走……你别把我弄回海港市……”
陆厌见她眼里清晰涌出担忧,他倏地轻笑一声。
音色略低:“傻岁岁……”
如果真像她说得那么简单,刚才他和白瑜通电话时,白瑜就不会不和他说……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病被治愈的成功几率……
只有她,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着。
傻子。
陆厌的手指,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片早都准备好的药。
捏在指尖。
他做得隐秘,她并不知晓。
他偏头,将药送到自己嘴里。
还未等那片药化开,他就捏着程岁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将那片药推入她的口腔……